唐瓔觀察著他的反應,並不聲張,默然等著他回話。
那穗子是孫寄琴去幽州前托她保管的東西,說是月夜的老師所贈。唐瓔今日登門是來套話的,為免顯得目的性過強,便借著「看穗」的由頭將之帶了過來。
「這穗子……」朱明鏡捏著穗柄的一端仔細瞧了一陣,斂眉道:「是阿朝狀元及第那日……我送她的。」
果然……
唐瓔心下瞭然。
簪花宴那日,她刻意將穗子系在了腰間最顯眼的位置,以便人辨認。隨後便是君主賜劍,朱明鏡受完劍,返回座席時便瞧見了她,還嘆了一句「後生可畏」。
「彼時陸閣老身後坐了兩人,即章某和李書彤,章某原還不知您口中的「後生」指的是哪位,如今想來……」
說的應當是月夜。
「原來……您真是月夜的老師……」
「若你說的是花朝,那便是了。」朱明鏡嘆了一聲,續道:「致仕前,我曾問過她是否要同我一齊歸隱,她回絕了。」
回絕是肯定的,那時的月夜,是絕不會放棄孫寄琴的。
談及已故的學生,朱明鏡眸含悲切,使得本就頹喪的面容更加蒼老了些。
「我以為……阿朝將那穗子轉贈了你。」
初春的湖面上,幾尾錦鯉騰空而起,濺起幾滴水粒,淅淅瀝瀝的,盡數落到了這位老儒士的青衫上。
他卻渾不在意,隨手往湖心撒了幾顆餌料,灰白的眉宇間皆是喟嘆。
「阿朝她啊,終究還是太急了……我亦曾為局中之人,最是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
「您是說……」
朱明鏡頷首,眸光掃向迴廊深處的素衣女子,「小女便是前車之鑑。」
唐瓔一愣,旋即想起了為妃的那些年,似曾聽過坊間傳言——
朱大學士的女兒出閣前心儀的人是允棠閣的史掌柜,她原是打算嫁作商人婦的,奈何史掌柜並無此意,時局動盪之下,不得已被崔貴妃逼著嫁給了恭王,恭王遇害後,她年紀輕輕又守了寡。
兩人正說著話,朱紫薇端著藥回來了。
聽得二人的談話,她端藥的手指微微一頓,眼皮輕顫,面色卻是一派坦然。
「父親多慮了,女兒如今一切安好。」
見她如此,朱明鏡點點頭,便不再多言,隨後又跟唐瓔絮絮聊了一會兒,半個時辰後,忽覺體力不濟,率先提了告辭。
臨走前,唐瓔叫住了他——
「朱閣老。」她笑了笑,將那條薑黃色的穗子雙手奉給他,恭敬道:「物歸原主。」
朱明鏡擺擺手,「此物既與你有緣,你便留著罷。」
說罷便彎了腰,被朱紫薇扶下去歇息了。
望著父女倆遠去的背影,唐瓔心裡有了計較。
朱明鏡為人通透,有問必答,卻也並不多言。不論她說什麼,他的態度始終溫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全然沒有跟陸諱交談時打機鋒的感覺。
這樣的人,若非絕對純粹,便是滴水不露。
正思索著,一身著鵝黃裙裝的丫鬟闖入眼帘,
對她淺淺一福身——
「浴池已備好,章大人請。」
唐瓔微頓,緩了緩神,這才想起朱紫薇約她泡湯的事兒,眼見時候還早,她動了動眼皮,朝蹲在樹上的女暗衛使了個眼色,得到對方的回應後,隨丫鬟一道去了湯池。
朱府的西廂為女眷的住所,宅院後側有有兩道湯池,一處稍顯破敗,而另一處,瞧著卻甚為精巧。
「這是娘娘的專用池。」
丫鬟將她引到了精巧的那處池子附近,方下湯具後便離開了。
一刻鐘後,朱紫薇來了。
二人褪去衣物,用香胰淨了身,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了浴池。
隨著「嘩——」的一聲響,唐瓔矮下身,坐在了湯池中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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