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沒想透,又問他道:「他進去的時候,你也一直看著他的嗎,可曾見到他動過什麼東西?」
守殿人道:「是一直看著的,沒見黎從令動過什麼東西。」
他頓了頓,神情又有些搖擺,「應當是沒動過的。」
「什麼叫應當?」
「各位大人的履歷檔案,一般放在二樓,下官上樓找的時候,黎從令是在樓下候著的,這會子便不知道了……」
守殿人猶猶豫豫問道:「殿下,此事可是跟黎從令的死有關?」
上個月正值圍獵,黎垣死前,又曾跟我透底科舉之事……段景昭翻臉不認人,這墨卷,莫非是黎垣留的後手?他提前將墨卷拿走,是為了威脅段景昭?
他當時在那屋中,說要送我一份大禮……
我回過神,敷衍道:「沒什麼,本王隨便問問。」
出了宮,我趕緊回了王府,取了匹馬,趁著天還沒黑,一路疾馳到了文台山山腳。
登上山,天已經全然黑了。
我點燃燈,將屋內的那張查案里外搜了幾遍,突然發現那茶案底下的一塊地磚,較其他凸出了一些,伸手摳了摳,竟有幾分鬆動,再用力,整塊都給抽了出來。
見到了底下壓著的一個信封。
信封裡頭,是折好的一張寫著他名字蓋了五六個官印的墨卷,和幾張信紙。信紙上書:
「罪臣黎垣,為求富貴,於樂安二十五年……」
洋洋灑灑五六頁,詳細交待了我二哥是如何助他舞弊,又如何從他那探聽太子消息。
這信若到了父皇手中,科舉舞弊兄弟相爭,我二哥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將信收起放入懷中,把方才那塊磚頭重新壓了回去。
原來如此。
黎垣知段景昭拿他當棋子,便寫下此信自陳罪狀,再從翰林院偷了走墨卷作為憑證。他與段景昭謀劃之事若成,此信丟了便是,若不成……
我按時赴約,他死期將至,臨死前將信交給我,是想拉著段景昭陪葬。
……倒是份大禮,卻派不上用場了。
世上許多人,步步為營事事算計,卻沒有料過,旁人是否真的那麼想一爭高下。
那日在營帳之中,我說自己無心帝位,並非假話。
第37章
夜裡下山不大方便, 我於是在寺中借宿一宿,翌日中午才回到了府上。
剛落腳,便收到了賀櫟山差人送的口信, 邀我去他府上喝剛從柳州送來的松苓酒, 說是要慶賀我破了大案。
有句話說借酒消愁, 到他這裡便是反著來的, 總能借喜消酒——一年到頭總是尋這樣那樣理由拉人喝酒。
後來我到了他府上, 覺得他可能不是因要恭喜我破案,只是新建的園子好看, 要叫我來瞧。
他從前也是這樣,得了什麼新的玩意, 總要帶進宮裡來給我和景杉看看。
這裡便是從前他娘住的地方。
樹木都重新修剪過,花是新移栽的, 引了一個小池塘,附近可以聽水流潺潺之聲, 所有東西都已經煥然一新了, 只有房屋仍然緊閉著,沒有動分毫。
我細緻著看,連連說他請的工匠手藝好,他就說下次介紹給我, 他可以出錢, 去我府上給我也布置一番。
我怕麻煩,推卻了,說:「布置也要叫人打理, 不然草啊樹的亂長,沒多長時間就亂糟糟的。」
賀櫟山就沒再說什麼,我二人從這處別院離開, 路上我看見了之前我來他府上見到的天雪玉蘭樹,目光駐留了一下。
他就在我耳邊道:「殿下從前來我府上種的樹,小王還好好養著呢。」
我再看了兩眼,回頭道:「你還不如把這東西給拔了呢。」
賀櫟山便笑起來。
賀櫟山道:「殿下敢種,小王就敢收,到時候若是聖上要罰,小王保准不把殿下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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