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古文立意拔高,引經據典,文風清奇,可是若單說時文,但仍有不足之處…恕老夫直言,於你的文章而言,你的時文善工,若是遇到喜好華麗辭篇的,或許還算能說得過去,但若是遇到要拿立意比高下的,那只能算是平平無奇,以至於原來的優點也變成了弱勢。若是能脫去這些繁雜,簡言卻又深刻,那便是後世之才,千古文人。」
話說著,他提起丹紅硃筆,一行一行的抹劃,圈點,不消片刻,洋洋灑灑幾千字的時文,便無一處不可見,勾畫圈點過後,餘留下的句子皆是精闢:「將這些冗雜的句子去掉,再讀著看試試,意思沒有失去,反倒立意都上去了,只是文筆還需多加改進,文章才能更有氣勢一些。」
「晚生謹記教誨。」蘇逸聽得十分認真:「先生一番言辭,對我啟發極大,我定不負先生厚望。」
「哎,不忙言謝,我此次來自省城,要待半年,中間冗餘大把的時間,這段日子想來找我便來,改文章也可,老夫也在省學中開設有講學,想聽隨時可來。老夫雖然算不上博學大志,但總歸有些東西是你想學的。」
「多謝先生!」
蘇逸忍下了激動,卻還是被那老夫子看透,揣著笑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顫巍起身,拍了拍蘇逸的肩膀:「少年人,老夫看好你。若是有一天你能有所作為,終有一日,會成為參天大樹!」
他落下了這句話,就要朝著門外走去:「殿下,此番老夫前往南都,雖是聖上下旨,可南都眼線多有混雜,料想你我之間的關係,他們定會前來。近段時日,若有什麼要話,不妨託付給蘇小公子。」
朱書楠這話的意思就是,能傳信的人,便是可信任的人。
謝明眴臉上的笑意漸濃,聲音溫潤:「老師說的是。」
等到將人送走,蘇逸這才暈暈乎乎的:「你說的老師,是前首輔朱書楠?為何不提前告訴我,若非不是我注意到了他腰間的玉牌,怕是要鬧個大笑話。」
「事情緊急,未曾細細告知你,但……」
謝明眴推搡著人進了屋,卻在臨進門前,被旁屋的打鬧聲驚了一跳。
蘇月不知怎麼回事兒,舉了塊硬木板,衝上去猛的砸在了謝九身上:「流氓!混蛋!」
謝九眉頭擰著,但卻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阿月,」蘇逸擔憂的看著謝九:「做什麼又打人!」
「他扒我衣服,對我圖謀不軌!」蘇月氣急敗壞:「我身家清白,怎麼容得你這樣羞辱!」
「又怎麼回事?」謝明眴轉向謝九。
「他說疼。」
謝九似乎是司空見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非說我嚇到他,摔傷了,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我檢查一下,又是哪兒做錯了?」
「你那叫檢查傷口嗎?!你恨不得剝乾淨了我的衣服,」蘇月面色漸漸染上緋紅:「我將來是要娶媳婦兒的。」
「那跟我檢查傷口有什麼關係?」謝九疑惑。
「…但是你看到我的身體了…」
「看到身體怎麼了?」
謝九更疑惑了,他時常在外做任務,偶爾受傷,也是自己的弟兄們替自己包紮傷口,誰沒把對方看了個透徹?
「……」蘇逸無語的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二人:「下次碰見這種事情,謝九,你就當他是個姑娘家。」
「少爺!我是男子!」蘇月越發的焦急起來。
蘇逸道:「哪有直男關心自己會不會被人看乾淨去了的?」
「直……男……?」
謝九聽不懂,只當自己沒文化。
蘇月也聽不懂,學葫蘆畫瓢都念出來,語氣反問。
謝明眴看著鑽進屋裡的人,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你家少爺是說,你雖不是姑娘,卻勝似姑娘。」
蘇逸抵住門框,呵斥了他一聲:「說什麼混話,慣會曲解我的。是嫌日頭不夠大,還是不夠毒?你若是再不進來,今日就在外面待著吧。」
謝明眴快步上前,只留下一句,沖那兩人:「斷袖之風,古來皆有之,你家少爺,是在說你斷袖!」
說罷,便進了門裡,留給他們兩個人一扇封閉的結結實實的門。
蘇月面色漲紅:「我不當斷袖!」
謝九聞言,意外的低頭瞥了他一眼:「原來是斷袖。」
「是好男風的意思嗎?」
「所以你以後要娶男子回家?」
謝九真誠的發問。
蘇月:……娶娶娶,娶你個大頭鬼。
他甩手進了屋,謝九跟上去,發現門又被人鎖上了,便自覺的去了槐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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