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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神態不定,沈佩寧卻並未顧及。她轉頭打量著周圍,只見高牆擁塞,草木枯瑟,十足偏僻陌生。

「她怎會放任我叫人帶走到了這裡?」她暗自疑惑,「又有甚麼陰謀在等我上鉤?還是這地方暗有隱秘?」

「……琴兒!你還是不肯說麼?」

忽的耳邊便傳來李堯風喝問。沈佩寧猛地向他看去,見對方赫然而怒之色也是一愣。

「你要我說甚麼?」她低頭道。

李堯風總算從中瞧見了從前沈佩寧的幾絲身影,便低聲道:「我問你,你的武功是哪裡學的?是否……是否同那妖女有關?」

沈佩寧道:「是又如何?」

李堯風大驚,伸手鉗住她的雙肩,急聲問:「此話當真?她為甚麼要教你?她要做甚麼?你在這裡,她亦來了麼?!那麼方才亦是她……」

沈佩寧吃痛,卻望著他的眼睛道:「不是又如何?」

李堯風愣住,力道便是一松。沈佩寧退身避開他的手,抿唇道:「難道你又要處置我麼?」

李堯風回過神來,意識到恐怕她在暗指那鳳尾琴被壞一事,便強作微笑道:「胡鬧!我如今在問你正經事,你好好回答我,琴兒。那妖女究竟有沒有前來?」

沈佩寧盯著他,既覺得此人熟悉,又深感陌生。從前面對他、面對她的話,她是從不違逆的,因此直面他怒火的時候也很少。可是如今為甚麼做不到了?她開始難以容忍那些理所應當的責問或者控制。從前心神被他一言一行牽動的時日仿佛太過遙遠,可分別明明尚未有多長時間。

她甚至已漸漸將他的怒火視為無關緊要。

或許因為她本就在生氣。

因為媯越州,她還要長久或許無可止休地惱怒、痛恨下去。

想到這裡,她便覺得自己方才用來脫身的話沒有多少意思了。於是她道:「我不知道。這劍譜是我撿的,方才已經說過了。」

李堯風道:「不可能!僅憑你如何拿得起劍來?」

沈佩寧「嚯」的轉頭盯著他看,便確信這話是真心實意、不假思索的。

第21章 「我也可以不做你的侍妾,亦不受你的欺辱。」

李堯風在這眼神下一怔,後知後覺地體會到幾分不對勁,便微笑解釋道:「你從前最擅長撫琴,是個知書達理的閨中姑娘,豈能做舞刀弄劍的事情?琴兒,是不是那妖女逼迫於你?」

沈佩寧收回視線,卻只喃喃自語道:「難道正因如此麼?」

李堯風問:「琴兒?」

沈佩寧回神,出聲質問道:「當初為供你和那素家小公子享樂,我不過是無意撥壞了那鳳尾古琴的琴弦,便叫你好一頓發落。我被囚室內滴米不進,險些喪命,難道不正是『拿不起劍』的緣故?」

是了,是了,倘若我會武,便是比不得媯越州那般,難道就能被輕易關起來?沈佩寧心道,恐怕就是因為我當日手無縛雞之力,才會落到差點給饅頭噎死的地步!才會、才會……

「好了,你這是想到了哪裡去?」李堯風皺眉道,「你可知當初若非我故意罰你,以那素是然狠厲的性子便會直接要了你的命去?我正是因為愛惜你,才不得已叫你受了委屈……」

這番話落下,只聽得沈佩寧如鯁在喉。她或許該問:「倘若是真正愛惜,那麼你又何以容忍那素家至此,卻令我滿腹傷懷?」然而此時她卻脫口叫道:「要我的命?他要我的命?他憑甚麼要我的命?!難道不正是瞧我不起?你口中所謂『愛惜』,又有幾分肯尊我重我之意?你又為甚麼敢叫我受委屈?正是因為……正是因為你從來也瞧我不起!」

李堯風豎眉,原本勉力壓抑的怒氣終於再也遏制不住,張口道:「夠了!你不要因為如今學了些拳腳功夫就不知眉高眼低!莫要忘了,你還只是我的侍妾!」

這話砸在沈佩寧心頭,向她滾燙翻湧的思緒潑下,便直激得她身體陣陣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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