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越州從善如流,「唰」的一下便拔劍向她刺去。沈佩寧便不得不以整夜護得如珠似寶般的明坤劍作擋,幾個回合下來,便亦凝神靜氣,可想再度使出在地道中那石破天驚般的一招卻始終力有不逮,最後無可奈何,便只好認栽。
「你不過今日能勝,」沈佩寧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面對逼到胸前的那把長劍卻恨聲道,「咱們、咱們來日方長!」
媯越州聞言,原本波瀾不驚的面容上浮現了幾分笑意,卻道:「我可沒功夫再等你百八十年。」
沈佩寧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噌」的一聲歸劍入鞘,眨眼間方才被奪走的長劍已被再度丟回懷中。她瞪起眼睛,視野中竟只剩下媯越州漸行漸遠的背影,她氣不過,便追著喊道:「你才不會等、我才不叫你多活!混帳!混帳媯……」
她自以為中氣十足,然而沒走幾步卻已如喃喃自語,緊接著腳下一個沒看準竟絆倒在地。被勉力壓抑太久的疲倦終於在此時沉沉襲來,眼皮沉重如鉛,頭一歪,竟直接在地上睡了過去。
這情形媯越州不必回頭便已知曉,她無奈一嘆,心道:長安那小鬼頭早已撐不住,念念叨叨的便伏在床頭睡倒;沈佩寧氣性十足,卻是直接趴在地上了。
正巧在此時,幾個丫鬟服飾打扮的女子匆匆進入了這別院中,不必人吩咐便將沈佩寧扶往客房去。領頭的那個瞧見媯越州,愣了片刻,便眼睛一亮走上前來。
「媯女俠好!媯女俠無恙了嗎?」那女子道,「大小姐正遣小瑛我來看您呢!」
媯越州頓了頓,道:「『媯女俠』?」
小瑛解釋道:「女俠不必自謙!大小姐已盡數告知咱們啦,您果真是有所苦衷才被誤解,昨夜可正是您救了咱們大家呢!唉,從前我亦聽信了人云亦云……如今見您一面才知道,江湖傳言絕不可信!」
媯越州不知素非煙是怎樣替她挽回了形象,略感好奇,而面對眼前這心性純摯的姑娘也心情暢快,不過她微微一笑,卻轉而問道:「小瑛,你們大小姐還未繼位莊主麼?」
小瑛聽她喚名便十分激動,當即不著痕跡地湊近幾分,力作穩重答道:「我們小姐說啦,有您威震,那些宵小方不敢作祟,這素家莊上下也肯好好聽話!她當莊主那日,也勢必您在場才行啊!」
她語氣激昂,聽得媯越州有些好笑。她道:「那麼她必定還有話要請你帶來了。」
小瑛喜道:「正是,正是!我們小姐說:『地道已封、音信全無』,說她在發愁呢!」
媯越州笑道:「她確實該多愁了,日後恐怕愁的時間只多不少才是!」
小瑛聽太不懂,但見媯越州笑意,又聯想到小姐說起她時的神態,臉上也樂了起來,又道:「還有一件事,媯女俠,有客人要見你,您同我去前面會客廳罷——咦,任姑娘,你咋過來這邊了?!」
媯越州轉眸望去,便見庭院中已有人穿過拱門緩緩走近了。
「媯……媯大俠。」
任曉芸走至近前,在兩人的目光中仿佛有些羞怯,但還是仔仔細細地率先將媯越州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躊躇不定,低聲問道:「你、你還是受傷啦?」
第40章 「媯大俠……你難道就不想問我麼?」
任曉芸其實並未想過要回來,原本是如此。
那日在地道中,素家莊管家那一擊未能傷到她分毫——她掩於掌中的寒潭毒已足以毒倒一個臨近的習武之人了,於是在那環刃「鏘啷」一聲墜於腳邊後,管家縱然萬般不甘,也只能委頓於地、不省人事。
而在管家這一方的人手,自然也接二連三赴其後塵。素非煙三人得她相助,竟是兵不血刃。素非煙仔仔細細向這平平無奇的姑娘望去,順便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宋長安。
「寒潭毒未散,小妹妹還是先等等罷,」她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她姓任,叫任曉芸!」宋長安搶先道,又問她,「任曉芸,我州州姊怎麼樣啦?」
任曉芸答道:「她沒有中毒。」
宋長安如釋重負,先是得意地睨了素非煙一眼,而後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來是來幫我們的麼?咱們快一起過去罷!」
任曉芸羞赧一笑,卻搖頭道:「不,我來這裡……是尋我大哥。宋姑娘,你知道我大哥身在何處麼?」
這話一出,宋長安便變了臉色。在她被關押時,總是跟在任大康身後默不作聲的任曉芸偶爾也會在牢邊徘徊,因此兩人便漸漸搭上了話,甚至對於某些話題的交談甚是投機。不過宋長安最厭男子,任曉芸卻有個大哥還是看守,於是談及任大康時,宋長安總忍不住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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