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那的手輕輕摩挲著海戈腦後又短又扎手的發茬,一路撫摸到他的後頸,還不住地嗅聞著海戈耳後皮膚上的氣味,辨認著是否有被其他骯髒的信息素污染的余痕。在不把對方剝個精光的程度內,他匆忙地把他摸了個遍,細緻程度堪比在失物招領處檢查一個失而復得的錢包。
最後他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把海戈在懷中重新緊了一緊。「跟我回去。」他說。
海戈悶聲悶氣地說:「不。」
阿奎那輕輕咬了咬牙,把嘴唇貼上他的耳廓,「既然你和誰都可以,為什麼不能和我呢?」他輕聲說,伸出舌尖輕輕舔過海戈耳後那道微微隆起的、傷疤般的鰓裂。
海戈禁不住一顫,猛地收緊胳膊把人牢牢摁進自己胸膛里。那力度一定會叫人覺得筋骨發疼,但是懷中的人急促地喘了一口氣,卻是一聲也沒有出。
「不要,」海戈嘴上這麼說,一貫沉穩的語調里卻罕見地摻雜了一絲近乎負氣的情緒,「你不可能總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別想讓我跟著你的小指打轉。」
阿奎那在他耳畔輕聲說:「是我讓你跟著我轉了?我曾經指揮得動你嗎?難道不是我像一隻叭兒狗一樣眼巴巴地跟過來找你?不是我在地上四腳朝天地打滾,對著你翻出肚皮嗎?」
「……我說不過你。但是——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海戈倔強地說著,兩條強壯的胳膊卻把懷中清瘦的身軀抱得更緊了。
第41章
阿奎那意識到了他的掙扎,放緩了聲調,柔聲問道:「為什麼不?」他的鼻尖親昵地挨蹭著他耳後的皮膚,嗓音低柔悅耳,像是在波濤中誘惑航海者降下桅杆的塞壬:「難道當時你不快樂嗎?」
海戈沉默。不可否認,也無需否認。但是光有快樂難道就足夠?他從情慾的本能中掙脫出來,放開了手臂,慢慢搖了搖頭。
「我不能這麼幹。你也不應該這麼幹。這太傻氣了。」
阿奎那一愣,「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你有問題嗎?哪怕我跟你回去,過不了多久,你一定又會開始怨恨我。」
阿奎那眯起眼睛,冷冷地說:「你管這個幹嘛?反正你一點也不愛我,難道還在乎被我記恨嗎?」
海戈咧開嘴,冷冰冰地笑了一下,「你想玩什麼把戲,我一點也不懂。你突然間那樣狂熱地撲過來,像是要把我黏去一層皮;沒過多久,你又是罵我、又是踢我,把我當成一片垃圾那樣用力地踩。阿奎那,我是窮,可是窮人也有自尊心的。」
阿奎那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眼睛裡不由自主地騰起一股水霧,雙唇顫抖著,結結巴巴地說:「你覺得——我是在玩弄你嗎?」
這副令人心碎的委屈神情,讓海戈好不容易冷酷堅硬起來的防線又要動搖了,像是迴避一道直射過來的刺目的光,海戈迅速把眼睛從這張臉上移開。
他長出一口氣,抬起下頜示意周遭,「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口,那我說給你聽。」
他提醒他注意四周——這黯淡骯髒的街區,昏暗破舊的建築,揮之不散的下水道的臭氣,隱隱可以聽見附近居民區里傳來的狗吠和粗野的笑罵聲——那些陰暗繁殖著的、縈繞不去的貧困、粗蠻、骯髒和敵意。
「這就是我的世界,這就是我過的生活。我的日子談不上一帆風順,有時候還很糟,所幸我都走過來了。我沒什麼好羞愧的,更不會因此灰心泄氣。可是如果一定要把你和我放在同一架天平上比較的話,任誰都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們是沒可能在一起的。」
阿奎那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嘲諷道:「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嗎?可憐的阿奎那,真是一隻嬌滴滴的金絲雀。他看中一個窮小子,對方沒法給他掙來一份體面的嫁妝,他就只能咬著手絹強忍著眼淚和他揮手說拜拜了——海戈,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嗎?」
海戈不帶多少感情地笑了一下。「隨你怎麼說吧。如果你的腦子還沒有被信潮的熱病燒壞的話,你會知道我說的是對的——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再這樣下去,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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