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斗鯊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43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茂茂整理

「我沒有辦法向你透徹地說明這一切、我也不知道怎麼贏得你的信任……假如你願意原諒我的話,跟我走吧——和我在一起。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把這一切反反覆覆向你傳達。如果你愛我,跟我走吧;如果你不愛我,那就像對待一件工具那樣利用我——你又能損失什麼呢?」

……世上恐怕再沒有比這更糟糕更絕望的告白了。

「現在,告訴我的答覆吧。」

阿奎那忍著眼淚,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像是等待著那個至關重要的判決落地的死刑犯。在這雙眼睛裡,軟弱和強悍,羞慚和自尊,愛和愁怨,絕望和希望,暴烈和纏綿,如此難以調和卻又切切實實地交纏融合在了一起。這雙眼睛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崩塌碎裂,又讓人覺得他足以承受任何不幸。

……海戈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清,他的宇宙之中早已一片空白。唯一能覺知的,只有那雙強忍著淚意的美麗的眼睛。

他怔怔地凝望著他,輕聲說:「別哭。」

話音剛落,那雙藍眼睛盛滿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像是突然爆發的洪水奔騰著衝垮了堤防,阿奎那衝進他的懷裡,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顫抖著,靜謐無聲、卻又是洶湧澎湃地流著淚。海戈撫摸著他的後頸,輕輕吻著他的發頂,耐心細緻地安撫著他。這股不可理喻、無法阻擋的潮水衝撞過來,同時把兩個人從頭到尾、由內而外全部淹沒了。然而,誰也沒有想過要從這股滅頂的洪流當中逃脫。

又或者,如愛神本身,眼淚是箭矢,心臟為箭囊*。那一支以血肉與心靈的痛楚而鍛造出的箭,鑄就、離弦,其全部願力只在於射中另一顆心,早已無暇去顧及自己是否會粉身碎骨,化作塵埃。

*化用自西班牙作家洛爾迦的《短歌》:「我將不會實現我的命運,因為我像愛神本身,哭聲為箭矢,心臟是箭囊。」

**精準說來,阿奎那實際比海戈大8-9歲。但此處他有意倚老賣老,所以把年齡差四捨五入到十歲了。

第42章

海戈回到珊瑚堡礁。夜深人靜,酒客逸散,吧里人去樓空,只有斯納克和喀拉蘇兩人默默地等著他。他們似乎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左一右分坐吧檯兩側,昏暗中四隻眼睛瞪著他忽閃忽閃,像是兩座鑲嵌著貓眼石的石像鬼。

饒是海戈,見了這氛圍也不由有些尷尬。朝兩人微微點了點頭,邁步往樓上房間收拾。

其實他身無長物,隨性來去,根本也沒有什麼行李。剛剛打開房間的燈、打開壁櫥櫃,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不回頭也知道是斯納克。

深夜寒冷,他裹著一件長大衣倚著門框,更顯得身形細長,陰惻惻地看著他,低聲說:

「你還是要回去?」

其實海戈一開始也沒打算「回去」。他是隨時可走、隨時可留的人。珊瑚堡礁也好,阿奎那的公寓也好,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駐足之所,並沒有多餘的眷戀和歸屬感——與阿奎那言歸於好是一回事,重新回到他的公寓、繼續同居生活,那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阿奎那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兩隻胳膊緊緊擁抱著海戈,還未從方才猛烈的情緒震盪的餘韻中緩過神來。一聽到對方說「我送你回去」,立刻風聲鶴唳地睜大了眼睛。

「那之後呢?你不再回我那兒了嗎?」

「我在這兒住得挺好。」

阿奎那好容易平復下去的眼淚又從眼底泛湧起來了。他淒楚地哽咽著:「你並沒有真正原諒我。」

「……」海戈感覺好像有兩頭銀背大猩猩在用拳頭來回揍他的頭。

阿奎那在他懷中小聲地抽氣,像是忍耐著劇烈的痛苦一般緊緊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碎鑽般的淚珠,止不住地輕顫,用虛弱輕柔的聲音:「沒關係的……我能理解……那麼,還是讓我每天晚上來看你吧……雖然來迴路程就要兩個小時……雖然疲勞駕駛很難熬……路上也隨時可能遇到危險……」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