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奎那在冷風中氣血翻騰,表面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煙,靜候著對方磨磨蹭蹭地走到身邊。
他的心臟在胸腔中怦怦直跳,料想是海戈發現了自己、特地讓這人過來投石問路的。行,不好意思直接來找我是吧?派個人來緩衝一下也不是不行——
「先生,你的空瓶子還要嗎?」
「……什麼?」
小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指了指他腳下的高檔酒瓶。
「……」
一口熱血拐了個彎直衝喉頭。阿奎那手扶著車身,轉身顫抖著爬進車裡,踩下油門絕塵而去,整整三天都沒有再來過這個傷心地。
再也不許自作多情了!
阿奎那面色猙獰地在心底的備忘錄上一邊咆哮一邊奮筆疾書,把這句話狠狠抄上百遍千遍再鐫刻在內心法典第一頁,舉得比自由女神像手裡的火炬還要高。
現在想想,他怎麼會對海戈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妄想呢?且不論現實里的海戈是一個多麼務實主義、浪漫過敏的人,就論「當初的海戈」對他的熱情,約等於一隻不得不借住在這裡的貓。除非阿奎那扯著嗓子對他說話,否則他壓根不會抬頭看他一眼(養過貓的都知道,你叫貓的時候它能看你一眼已經算是莫大的恩典了)。他對他心不在焉,目中無人。假如阿奎那有天忽然在他面前捂心口倒地昏厥,他對他最大的支持,就是在餓肚子的時候忍住不會上去吃掉他的臉。
除了上床之外,他們根本沒有半點「交流」……他甚至根本就沒法和海戈坐下來好好談論任何精神性的話題。
這次回來,阿奎那也曾經旁敲側擊委婉地問過他:
「你是特別喜歡狹小的空間嗎?」
「什麼?」
阿奎那瞥了眼散落著抱枕和毯子的沙發:「你為什麼不到臥室的床上去睡,非得睡沙發呢?」
海戈正繫著圍裙烹飪早餐,聞言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信潮期這麼快又到了?」
推算一下時間,距離上次已經有一個月了嗎?
阿奎那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氣得眉毛倒豎,惱火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擔心你晚上著涼睡不好,你卻覺得我是發擎了想糙你了?不座艾我們就不能睡在一張床上了嗎?」
海戈看他的眼神更莫名其妙了:「不座艾幹嘛要睡在一張床上?」
阿奎那倒吸一口冷氣:「你、你聽聽!這是恆溫動物能說出來的話嗎?」
海戈停下了自己正在盛裝食物的手,雙手撐在檯面上,沉重地看著他。
「話說,你這陣子不會打算導演什麼曠世絕戀之類的戲碼吧?」
「什麼……你還知道曠世絕戀?……不是,我只是想先戀愛再上床怎麼就成曠世絕戀了?都和你說了我是柏拉圖、柏拉圖!我是打算和你正經談戀愛的!」
「正經談戀愛也要上床啊。」
阿奎那一口悶氣堵在胸口發作不得,恨恨道:「……總而言之,在真正心意相通之前,我是不會和你再發生任何性關係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怎麼說來說去會變成是我要死心?海戈有點迷惑。但是他懶得置辯,只是聳了聳肩,把阿奎那的胃藥一起打包收拾好:「隨便你。那你的房間自己打掃,我就不進去了。」
阿奎那臉色鐵青,緊繃著臉,抓起公文包「砰」的一聲關門走了。
海戈探出窗戶,揚聲道:「你的便當忘了拿。」
阿奎那去而復返,「砰」的一聲打開門,緊繃著臉接過便當,又「砰」的一聲關門走了。
怎麼會這樣?阿奎那明明感覺這段時日以來,海戈對待他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就在前天,在他熬夜寫辯訴狀、焦頭爛額噼里啪啦敲打字機的時候,在客廳沙發上披著毯子、本應該睡得正香的海戈,忽然翻身坐起,去廚房烹點心、煮咖啡,默不作聲地端到書房,放到他手邊,又一言不發地離開。
阿奎那捧起咖啡細細品嘗。啊,這香濃醇厚的咖啡怎麼有種淡淡的鹹味?哦,原來是混入了自己喜極而泣的淚水……
阿奎那含淚微笑,握緊拳頭。終於,海戈靈智初開粗通人性了?總不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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