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掌心被狠狠蹭破,雙膝也傳來剜心的劇烈痛楚,紀滿趴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搖晃的視線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越野車。
五年多了,他再一次看著陸一寒從他眼前消失,卻什麼都做不了。
有路人看不下去,過來問紀滿需不需要幫忙,然而紀滿沒有一點反應,只是一邊哭一邊痛苦地喘氣,他張大嘴巴想要呼吸,卻像根本吸不進半點氧氣,心臟在失速地狂跳,他手腳麻木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被鋪天蓋地襲來的無邊絕望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時間忽然又被無限的拉長,每一秒都仿佛是對他永無止境的折磨。
一隻大手溫柔地撫上紀滿的腦袋,而後紀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翻過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一個紙袋口覆在了他的口鼻上。
「冷靜點,別怕……聽話,慢慢往袋子裡呼氣,然後再慢慢吸氣。」
是陸一寒的聲音。
結實的手臂牢牢攬抱住紀滿的身體,他像是終於又有了依靠,身體一點一點地放鬆了下來,本能地依照那道聲音的指示往紙袋裡呼吸,過了好一會,斑駁昏暗的視線漸漸恢復清明,他茫然地看著正抱著自己的男人,像是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會去而復返。
男人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冷靜地看著紀滿,說道:「你過度換氣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紀滿說不出話來,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去拽男人的衣服,然而男人阻止了他。
男人抓住紀滿的手,讓他翻過手掌露出掌心,在看到掌心被粗糲的地面給蹭得血肉模糊時,男人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接著男人又看了一下紀滿的膝蓋,膝蓋處的西褲料子都破了,隱約能看到底下的傷口也在淌血,可想而知紀滿剛剛這一摔有多重。
「你這手腳上的傷都比較嚴重,我先送你去醫院處理傷口,然後你再自己聯繫親人或者朋友來醫院,可以嗎?」男人低聲詢問紀滿,一抬頭卻發現紀滿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手腳上的傷。
紀滿反覆地確認眼前人臉上的每一分細節,突然間又哭著笑了起來:「陸一寒,你回來了。」
他不叫「陸哥哥」了,陸一寒不喜歡這個稱呼,一直以為他在喊別人,他以後都不叫了。
那雙藍眸平靜無波地對上紀滿的雙眼,男人說道:「你認錯人了。我姓楊,不叫陸一寒。」
紀滿一怔,先是問了一句:「Bennett Yang是你對不對?」緊接著不等男人回答,便又急急地說道:「你是我先生,我怎麼會認錯?陸一寒,你,你生我氣所以不肯認我嗎?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衝動,什麼都沒弄清楚就給你遞離婚協議書,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撕了,五年前就撕了,你生我氣也沒關係,你現在不想原諒我也沒關係,可是,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陸一寒,我求你,不要再這樣嚇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周圍還有路人在圍觀,男人眼看紀滿說著說著眼淚便又越流越多,一時三刻都止不住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把紀滿抱了起來。
不知是否紀滿太輕讓男人有些意外,抱著紀滿起身後男人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愕然。
驟然被抱起,紀滿露出受驚的表情,想也沒想就用雙臂摟住男人的頸脖,男人有些不自在地避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讓紀滿放開。
陸予晗家住在市區外,小區附近的人並不算多,因此雖然有路人圍觀,但也不過兩三個,並沒有人拿手機錄像,幾個最初看到紀滿摔倒圍上來的路人看到男人抱起紀滿後,估摸著也沒有自己什麼事,很乾脆就讓開了。
越野車開了應急燈停在前方的路邊,男人抱著紀滿走了一段路才走到越野車旁邊,因為抱著紀滿騰不出手拿車鑰匙解鎖開車門,男人不得不先將紀滿放下,讓他靠在車身上,然後再掏出車鑰匙解鎖拉開車門,越野車的車身高,男人沒法把紀滿抱上車,只能讓他扶著自己坐進副駕駛座,然後才關上車門繞回到駕駛位那邊上車。
男人上車後先是替紀滿繫上安全帶,然後抽了兩張濕紙巾替紀滿擦了擦掌心的傷口,這才又對紀滿說道:「我先送你去醫院。」
「陸一寒……」紀滿再開口的語氣帶上一點怯懦,男人身上有股令他心慌的陌生感,並且男人對待他那謹慎疏離的態度也讓他不安。
聽到紀滿固執的稱呼,男人嘆了口氣,說道:「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陸一寒是誰,但我真的不是他。」
紀滿搖著頭,他伸手想要去抓男人的手卻被避開,眼淚不斷模糊他的視線,他近乎崩潰地低喊:「你騙人,你明明就是陸一寒,為什麼不肯承認?!」
為自己繫上安全帶,然後將車鑰匙插進點火開關,男人關了應急燈,發動車子重新開車上路,淡漠地說道:「與我無關的人生,我為什麼要承認?」
作者有話說:
嗯,見面了。
真·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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