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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婷從監控里看到了他作畫的樣子,黑髮青年神情沉靜,淺灰色眼睛的落點全在畫面上,像是一面蒙上水霧的玻璃。

他此時看起來,竟然與畫中之人有幾分莫名的相似之感。

文婷感到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於是她調轉監控視角,看向畫家正在繪製的圖畫——

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她呼吸微停,立刻強行移開目光。

——正是因為跟在神主身邊的時日漸長,她才能知道哪些東西是絕不能仔細注視、甚至放在腦海中思考的,也才能夠在面對那種東西時,有把自己拉出來的抵抗之力。

那個畫家——江遠——他知道自己正在畫的是什麼東西嗎?

明明無論畫架、畫筆還是顏料都是教團里的自己人新買來的,沒有任何問題,也未參雜任何不該有的物質,可偏偏他畫出來的,卻是一幅附著了難以估量的恐怖影響的邪畫!

如果不是這幅畫的可怖程度遠不能比起牆上那幅,文婷都想當場衝進密藏之門後,再多扒出來點「名畫家的塑封膜」了。

但牆上那幅畫可是領主所贈,一介凡人怎麼可能產出這種……秘物?

還不等文婷產出更多陰謀論,江遠便完成了一幅畫,幾乎沒有思考,便開始繼續繪製下一幅。

他的第一副畫裡是一位看不清形貌,但卻又詭異地令人覺得異常清晰,宛若與畫中人當面的黑髮少女。第二幅也同樣是一幅人物肖像,只是場景略有不同。

他專注地畫著,仿佛根本不

會有任何疲累,周遭的環境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從白天到黑夜,再持續到第二天天亮,只偶爾會停下畫筆,與總部里的信徒交談,談話內容從未離開過神主。

就這麼持續數天後,文婷已然理解了一切。

她已經看出來那些畫裡畫著的,都是同一人了。

並且她十分懷疑這些「人」,都是母神不同的投影或者化身。

恐怕江遠是另一位在副本里遇到了領主大人的幸運兒,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找到組織而已。

畢竟這種渾然天成的、甚至顯得有些偏執和神經質的專注,是很難表演出來的。

想了想,文婷令人打斷了江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不間斷的繪製。

打斷他是領他進入總部的那名引路人,負責帶江遠去告解室完成第一次禱告。

在此之前,因為實則軟禁的狀態,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及這一點。

「我們要做的很簡單,」引路人說,「只需要將心中所想對神主傾訴就好。祂是一位寬容的神,從不吝嗇對信徒予以包容。」

江遠耐心地聽著。

引路人為他指明告解室的位置,便自行離去了。

他常駐總部,江遠偶爾會找他了解關於教團和母神的事。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天賦和靈性——他甚至覺得,江遠日後能晉升至教宗那樣的層次也說不定。

但他沒想到,這個預想實現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真言女士傳行神的旨意——

教團里,新有了一位「祭司」。

第162章 蜜語糖衣

江遠走進告解室中。

把門關上之後,這裡就是一個絕對密閉的房間,有助於信徒感知到一種「安全」,從而使他們敞開心扉,向母神傾訴苦處。

有奇異的香味若隱若現地縈繞在鼻尖,令人的精神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卻找不到香味的來源。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株向上生長,從未曾見過的綠色植株。它的枝葉舒展開來,在牆壁上隱隱形成一對鹿角般的圖案。

如果仔細去看——甚至能隱約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而當刻意尋覓的時候,這抹身影又消失無蹤,好似從未出現。

兩側的牆壁則擺有燭火和玻璃,光暈散開,使房間顯得不那麼昏暗。

江遠走到告解室中央,雙腿曲起,一前一後地跪了下去。

他知道靜謐林地的領導者或許仍會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但他並不在意。

他身姿挺拔,哪怕扮演的是位「窮困潦倒」的畫家,也帶有一種青竹般清雋冷淡的氣質,卻跪得十分自然,沒有半分扭捏,仿佛這是件理所當然之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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