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催命聲沒有換來男人的開門,依舊安靜,於是她按下密碼鎖。
要是撞見什麼可怪不了她,她也是受人之託!
客廳整潔空蕩,臥室門虛掩,李樂詩小心翼翼探出頭,看見大半張灰色條紋的被子掉落床側,顯示它的主人正在床上,如果仔細去聽還有輕微的咳嗽聲。
她走過去敲敲門,將文件往門縫裡塞進去:「趙醫生找你來簽字……你又生病了?」
最近這個男人的身體還真是脆弱啊。
屋內遲遲沒有傳來回應,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
溫亭深果然還在睡著,黑色的頭髮散亂在枕頭上,臉側向一邊,呼吸微重,冷白俊朗的臉頰浮現一抹淡淡的紅,似乎在發燒。
他的衣服也是亂的。
大概是睡衣太過寬鬆,棱致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就這麼明晃晃露出來。
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搭在被子上,灰色的被子襯得他皮膚更白,有點蒼白病弱那感覺。
李樂詩看見這幕輕輕倒吸一口氣,右手無意識伸出,又被自己緊急收回——
罪過罪過,她居然想趁人之危去摸一把腹肌。
欣賞了一會兒,李樂詩才想起來應該幫溫亭深把被子蓋好。
手指不小心觸到他的身體,被這過高的溫度烙了一下,他連睡衣都是潮濕的,大概是反覆高燒過後留下的汗。
李樂詩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體溫計,不由得皺起眉:「發燒就不要一個人在家撐著了……」
她發現溫亭深總是這樣,不管大病小病都習慣一個人扛,十二年前被診斷出聽力受損後,他就經常一個人躲藏起來,讓誰都找不到。
這個舉動讓李樂詩聯想起曾經養的那條小狗——臨死之前自己跑了出去,再找到時身體已經涼了。
所以每次找不到溫亭深,她都會慌得不行,迫不及待去確認他還有體溫。
在對面突逢的那場車禍意外後,這種迫切找到溫亭深的意願就更為強烈。
李樂詩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十二歲的溫亭深清瘦蒼白,抱著兩個骨灰盒靜靜坐在殯儀館的門口,像一條數著倒計時的生命。
似乎不知哪天不知何時,他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悄無聲息的……
李樂詩曾經聽過那麼一個說法,人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父母就是第一條拴住自己的羈絆線,而後的日子裡,隨著成長與交際,會有越來越多的羈絆線系在身上。
親情、友情、愛情等等。
這是一個人對於這個世界的留戀,倘若羈絆線一根根斷掉,這個人就會變成一隻無主的風箏。
或許在某個陽光正好的日子,它就會永遠消失在晴空中。
她覺得溫亭深就是這樣的一隻風箏。
這是她們一家三口在拼命跟他建立關係的原因——或許與他建立了親情和友情的羈絆線,他就不會消失得悄無聲息。
思及此,李樂詩嘆了口氣,幫他掖好被子。
手還沒收回,溫亭深動了動身體,歪向一側的臉轉了過來,恰好觸碰到她的手背。
他呼出來的氣息滾燙,李樂詩倏然將手收回。
那股氣息落在手背,就像被什麼又濕又熱的軟東西舔了一下,怪癢的。
正在思考要不要叫醒這位生病的溫醫生起來簽個字,床上人突然咳嗽了幾聲,緩緩掀起眼皮,眼底迷離一片,反反覆覆掙扎了幾下才徹底睜開。
溫亭深第一反應就將搭在被子上的手收回,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腹肌和鎖骨,只露出一個腦袋:「你怎麼來了?」
李樂詩見他完全一副良家婦男差點受欺負的樣子,想說現在捂起來已經晚了,該看的地方她都看過了,鎖骨、胸肌、腹肌一個不落。
就差摸一把了。
她遞出文件,嘖嘖兩聲打趣:「溫醫生生病的時候原來這麼身嬌體弱的——喏,趙醫生讓我來找你簽字。」
溫亭深定定看著她,像在對她的前半句話表示不滿,從被子伸出一隻手拿過文件,翻了翻:「筆在桌子上,幫我拿一下。」
李樂詩哦了一聲,把筆給他:「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
溫亭深簽字的手一頓,揚眸,眼中似乎帶有莫須有的情緒:「你要送我去醫院?你今天不是要去相親?」
「對啊,把你送去醫院我再趕過去,反正時間還早——」
啪!
文件夾被他猛地合上。
「不需要。」溫亭深擰著眉頭,將文件遞還過去,「吃你的飯去吧。」
李樂詩癟了癟嘴,不知道這個怪人又突然生氣個什麼勁兒。
拿著文件走到門口,正在思考要不要跟姜玲玲或者李勛匯報一下,就聽見背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重響。
緊接著,玻璃杯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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