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順心抖了抖,啪一下跪在了地上,連在心裡叫屈都不敢,實在是皇上暈厥的地方過於隱蔽了,他們愣是找了幾圈沒能找到,最後還是四殿下不顧火勢一遍遍找過才發現的。
皇上面沉如水,若不是他離起火的地方遠,昨晚的情形如何就不好說了,半夜起火,火勢蔓延極快,即便叫他不多心都不行。
他沒讓福順起來,看了他一眼問道:「老四是第一個衝進來的?」
福順不敢隱瞞,趕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四殿下住得遠,又是半夜,不知道主殿走水,是到中間才趕過來的。」
皇上面上沒什麼表情,叫人揣摩不出心情,但絕非好,福順回完話,等了半晌也沒聽到皇上說話,心提著,忐忑不安,又過了片刻,才聽皇上道:「這麼說,要是老四睡得沉點兒,朕就不用出來了是不是?」
福順趕緊答道:「皇上乃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
皇上冷冷哼了一聲,眼下蓄著叫人看不懂的涼意,在知道陸崧明並非第一個衝進來的後,臉色比剛才好了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是誰先發現走水的?」
福順道:「回皇上,是值守的宮人發現的。」
當時正是半夜,被人察覺時已經來不及就勢撲滅了,待喚人過來,火勢已然蔓延開來,當值的找不見皇上,頓時各個慌了起來,沒能第一時間快速滅火。
福順說完,又想起來宮人發現還是因為太子殿下當時正巧過來,說是要見皇上為帝陵的事求一求情,當時是半夜,皇上早就寢了,他自然不可能讓人去打擾,但是太子殿下當時神色慌亂,情緒異常激動,他擔心太子做出什麼不好的事,為了穩住太子,便遣了個小太監進去看看皇上是不是正睡著,說是去看一看,其實也就是應付一二,哪知正正好發現殿內已經燒作了一團。
他現在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好在當時遣了人進去,福順把這件事也原原本本的轉述了一遍,又怕皇上責怪太子,又補道:「太子殿下得知起火,是第一個衝進去的,只是一時不慎,被濃煙嗆到,跟著暈了過去。」
皇上眸子轉了兩下,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指節猛然繃緊,鷹隼似的眼睛看向福順,聲音緩慢的重複道:「太子?他來做什麼?」
福順只聽皇上的語氣就心道不好,他原本說來給皇上聽,是想給太子殿下在皇上心裡頭賺個好印象,不曾想皇上還是追究起太子殿下半夜跑出來的事,他戰戰兢兢道:「太子殿下說是想求您開恩。」
「開恩?」皇上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節,起身轉了兩圈,忍不住厲聲質問道:「朕讓他在佛堂好好反思,派人守著,他是怎麼出來的?!」
福順哪裡知道,便是知道也不能說,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皇上粗喘了兩口氣,大掌陡然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杯壺都顫了顫,呵道:「去,去把那天看守佛堂的人都給朕叫來!」
此時不過五更多,即便是夏日,外頭的天也未亮起來,整個避暑山莊都是靜悄悄的,前一日才出了事,連夜忙了整整一日,一直到了這會兒,繃緊的情緒才稍有些鬆懈。
然而,皇上寢殿內外的宮人確實如臨大敵一般,各個都拿出了十二分心,絲毫不敢懈怠,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皇上先是問了福順公公幾個問題,然後又把看守佛堂的侍衛叫了過去,最後又把太子殿下叫了進去。
一門之隔,殿內,陸冀修跪在地上,膝蓋壓著冰涼的地磚,明明是夏日,卻仿佛滲著刻骨的寒氣,「父皇,兒臣太害怕了,所以才想要見您。」
皇上已經收起了之前聽福順說起時的那股怒意,盡數收起,聲音微啞,帶著上位者的威壓,抬眼看去,不緊不慢沉聲問道:「所以你半夜來見朕?」
陸冀修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辯解道:「兒臣,兒臣白日裡不敢出來,趁著半夜侍衛鬆懈,才出來的,兒臣當時完全慌了神,這才半夜吵嚷著要見您。」
他根本不敢說實話,原先在他的計劃中,救下父皇的該是他,可現在卻變成了陸崧明,他好好的突然暈了過去ᴶˢᴳ,該死!
要是按照計劃行事,這個時候父皇絕不會追究他半夜從佛堂出來的事,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準備藉口,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手!他也沒想到父皇出了事第一時間不是安心養傷,而是把他叫過來訓斥,這跟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
陸冀修咬咬牙,向前膝行了幾步,臉上掛著悔恨的表情,哀求道:「父皇,兒臣真的只是一時被蒙了心,求父皇念在兒臣發現火情的份上,饒了兒臣這一回。」
「你的意思,若沒有你,朕如今性命堪憂?」皇上擱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緊,心下失望透頂,連帶著聲音都涼了幾分:「朕難道還要感謝你不成?」
陸冀修慌了,趕忙道:「兒臣不敢,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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