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納!」有時候言云鳴真的很想給這個人翻一個狠狠的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傢伙居然還想著養草玩兒!
「含羞草很好,我很喜歡。」加德納輕笑出聲,「就像我的言一樣。」
言云鳴霎時被這句話給噎住了下文,好半天,他才來得及結結巴巴的磕巴出來一句:「誰,誰是你的!」
「言,我詢問了零,我告訴她,我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一直放不下自己故去的舊友,他一直苦苦抓住最後一個舊時的朋友,甚至不願意去踏出任何一步。」加德納與言語鳴對望著,「他放棄了自己的職業前景,不願意做英雄,自我懲罰一樣,守在原地,等每一個回不來的人。」
「那個人告訴我,說他想回家。」
「可是他的家,不是故鄉,不是小屋,也不是朋友。」
「我想帶他回家,可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
「言,哪裡是家?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加德納一字一句,用中文說著,言云鳴突然發現,這個人其實中文已經很流利了,他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里,完全介入了自己的生活,他已經很久沒有對自己說過法語了。
他是西部星區杜蘭家的獨子,像個瀟灑自由的吟遊詩人,典型的西方人面孔,本就應該與安逸的薔薇花和葡萄酒作伴。
但是他學會了做中餐,也學會自己的語言,他甚至陪自己度過了好幾個新年,明明現在有廚房與傳譯的AI,終端可以隨身攜帶,物理意義上,他們原本就沒有什麼阻隔了。
加德納在不斷的靠近自己,無限趨同,仿佛在決絕追尋著什麼,為什麼?這個世間,真的會有人在不斷斬斷自己根存的一切,只不過為了追求另一個人的安居鄉而活的可嗎?
「加德納。」言云鳴愣愣,「你的家人呢?」
玻璃屏障蒙著層水霧,加德納的食指在霧氣上畫出一株含羞草的輪廓。
「言云鳴,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我怕我現在告訴你,你就不給我找含羞草了。」加德納突然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你先去幫我找找,好嗎?」
「加德納,你到底想說什麼?」言云鳴胸口發蒙又發疼,但是卻怎麼也捉不透這一點難辯的錯愕,「你告訴我,我是來接你的,你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知道。」加德納在言云鳴的嘴角處的玻璃上,畫了一個醜醜的笑,「言,我又要被關起來了,你去幫我找株草,讓他陪陪我吧,好不好?」
言云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加德納,一時間大腦完全空白下來,加德納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他的心弦上。
不能走,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一種詭異怪誕的直覺,反覆環繞在他的耳畔,那些平日裡被言云鳴深埋在心底的情感,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他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胸口,那裡的心跳聲劇烈而又* 紊亂,仿佛要衝破胸膛。
「加德納,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走,你到底瞞著了我什麼?」無知無覺地低語,水汽滑落。
曾經,言云鳴以為自己的生活就會這樣平淡而又孤寂地過下去,守著那些舊時光的回憶,在自我的禁錮中消磨餘生。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一切新的開始,認為這是對故去舊友的忠誠,是對過去的堅守。
十一年前的邊境戰役,第一次蟲族危機與星盜戰爭爆發,中央軍校直接損耗了正正兩代人,他們整個班,連帶師生,只有兩個人還活著了。
活著的人只有自己和蔚起了,所以蔚起就像言云鳴一個固定清醒的錨點,好似只有這樣,他才能覺察到現在的世界真真正正存在過,彼時年少不是夢,自己還活著,也沒有死。
可是,加德納毫無預兆地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恰好失意,他恰好來路。
「言!別哭……我只是……」加德納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蒼白,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卻又迅速掩藏。
言云鳴驚呼:「加德納!」
加德納赫然克制住了那股強烈的衝動,緊咬牙關,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言,你回頭,朝外走,然後我給你講一個秘密。」
「我不走,我陪你,我等你。」言云鳴咬牙切齒,「加德納·杜蘭!我不走!老子這次是為了你來的第九星軌!你聽明白了嗎!是你!不是蔚起!」
「我……我一個Alpha,特麼從讀書到現在,連Omega手都沒有牽過。」言云鳴覺得自己語言系統已經開始完全無法被理性支配了,「你憑什麼,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人家蔚起……至少都還有二次分化成Omega的誠意!」
「言……」加德納哄著他,「言,對不起啊,我是個Alpha,要不——我去問問蔚上校,看看二次分化有沒有什麼參考性沒?我去取取經?」
「不要!」言云鳴被他這句話逗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依然難以克制滿腔衝擊的怒意,「加德納,你現在不許給我開玩笑。」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