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直直往向封易初,試圖從他臉上尋找答案。
「無事,你先歇著。」封易初慌亂地避開她的目光,別過頭去,三兩步行至床邊,借著窗口吹來的涼風平復自己複雜的內心。
坊間皆傳,歲安公主宮中面首二十餘,生活極其奢靡**……三年前才認識不久她便對他百般挑逗,大婚那日見了他就往上親,今夜又點上這催情香引誘他……可她,竟還是處子之身?
莫非,真是他與世人誤會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覺著心中亂得很。房中的香味尚未散去,曖昧的氣息同鬼魅般縈繞不散,更讓他難以保持平靜。
一層細密的汗珠悄然自額頭湧出,許久,封易初深吸一口氣,轉向千提,聲音緊繃卻又儘量維持平穩:「這香散不去,你穿身厚點的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言罷,他走出房間,屏息回到自己房中將外袍裹上,又匆匆離開。
星光傾瀉而下,他在千提房門口停了一會兒,估摸著她已經換好衣服了,才推門而入,在她身前蹲下:「上來。」
千提輕輕趴在他背上,兩手如從前那般纏上他的脖頸,卻因為催情香的勁頭尚未消散,只能虛放著,使不上半點力氣。
好在封易初兩手托著她的腿彎,穩穩將她背起。
她任由他背著她出了房門。
此時夜色已深,球球縮在她給它搭的茅草臥里睡覺,毛茸茸的手上,紅綢綁著一個不松不緊的結,正在風中輕輕飄動。乳娘說紅色喜慶,那是她白日綁上去的。
千提微微歪頭,半張臉靠在封易初背上。風聲在耳邊呼嘯,他背著她於夜色中行過,穿街過巷,不知要前往何方。
一路疾行,終於,他將她緩緩放下。
夜風裹挾著草木的清香撲面而來,讓千提意識又清醒了些。
這是一處小山坡。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站定身形,打破沉默開口:「為何帶我來這?」
「屋裡香味暫時散不去,待久了恐怕要出事,在這吹吹風,你也好清醒些。」封易初揉了揉腦袋,席地而坐,緩緩閉目。
實則該清醒的是他。
「哦……」千提在她身旁坐下,仰頭望向夜幕。
點點繁星閃爍,迎合宛如一條璀璨的絲帶橫跨天際,美得如夢如幻。
從前她在姜國時,也時常這樣仰望星空。有時她同景秋一起,比誰數的星星多,數著數著,眼睛一眨,哪顆數過了,哪顆沒數過,都全然不記得了。
乳娘說,她嫁了人,便要懂事,要知書達理,若是夫家見了她這般,以為她好拿捏,難免要欺負她。所以自從來此處和親後,她便再沒做過這種事了。
山間的風愈發猛烈,吹得她髮絲肆意飛舞,她手指緩緩捋順髮絲,忽聽身邊人開口:
「你和那些面首……」
「嗯?」千提微微側身,目光落在封易初身上,點點星光灑落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一道俊逸的輪廓。
「你為何將他們收作面首,平日裡與他們……在一起時都在做什麼?」封易初張了張嘴,終於將心中的疑慮問出。
「想知道嗎?」千提眨了眨眼睛,緩緩湊到他耳畔。溫軟的氣息輕輕撲在他耳畔,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從他耳邊撤離:
「若是你問什麼,我便答什麼,豈不是太沒面子了?不如——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問題,都必須如實回答,不得欺瞞,如何?」
封易初狹長的眼眸緩緩睜開,目光在她身上輕輕掃過,又閉上眼睛。
「好。」他沉身開口:「你先答。」
千提仰頭看著漫天繁星,不假思索道:「他們相貌好看。」
「呵……」這話剛說出口,封易初嘴角扯出一陣諷刺的笑。
果然,膚淺。
「你這句『呵』是幾個意思?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你不喜歡美人?」千提輕哼一聲,瞪了封易初一眼。
「呵……」封易初不答,又發出一陣輕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可不需要二十多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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