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必須死嗎?」
回應她的是一道冰冷而不容置疑的聲音:「是的,殿下。國師,必須死。」
國師,必須死嗎?
熱淚湧出眼眶,在面上留下兩道長痕。
應該……不是他吧。
「一拜天地——」贊禮官悠揚綿長的聲音打破了這略顯沉重的寂靜。
二人雙手交疊,緩緩彎腰,陽光落在他們背上。
「二拜高堂——」
轉身,堂上空空如也,沒有父母,也沒了那方無字木碑。
「夫妻對拜——」
一滴熱淚不受控制地自臉頰滑落,砸在地面,洇出一點水痕。
彎腰,起身,她不曾撞上他的下巴。
拜堂禮成,府中侍女扶著千提離去,轉至新房。
淡淡的檀香縈滿鼻尖,頭頂蓋頭安然垂下,遮蔽了視線,她靜靜坐在床沿,聽得房門開閉,侍女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才緩緩抬手,揭下頭頂蓋頭。
陛下病重,房中依舊沒有太多喜慶的裝扮,唯有桌面放著酒樽糕點,兩側紅燭靜靜燃燒,落下兩行紅色蠟淚。
千提起身,行至桌前,腳步有些踉蹌。
暖黃色的燭光中,兩杯喜酒靜靜放在桌上。她在桌前坐下,手肘不經意撞上桌沿,引得酒液在杯中輕輕晃動。
國師……必須死嗎?
千提又一次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半晌,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眨了眨眼睛,素手輕抬,取下頭頂髮簪,在酒水中微微掠過,泛起陣陣漣漪。
她抿了抿唇,眸光落在另一杯酒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將髮簪同樣在杯中一過。
直至兩杯酒都染上劇毒,她才將髮簪戴回頭上,整理好髮絲,深吸一口氣,坐回床邊。
蓋頭重新落在頭頂,不多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自屋外傳來。
房門被人緩緩推開,門軸轉動的聲音混雜著她緊張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一道身影逆光而立,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在她身前站定,修長的手指輕輕拈起蓋頭一角。
紅綢緩緩揭開,露出少女沾滿淚痕的容顏,燭影幢幢中,二人目光相接。
一個滿心歡喜,一個滿臉殺意。
「聽說娘子要取下吾的首級?」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為何偏偏……你是國師?……
蓋頭順著千提的髮絲悄然滑落,面前之人身姿頎長,眉眼如畫,是她朝思暮想了多日的少年。
可是……怎麼會是他……
煙花和火藥……原來……是火藥啊……
「你……是國師?」千提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啞然失笑,眼淚順著臉頰落下,花了她傾城的容顏。
「是我。」封易初修長的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眼淚,可她卻哭得更凶,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打在她靜靜攥著裙擺的手上。
他以為她喜極而泣,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撫:「是我不好,瞞你這般久。」
千提的手環上他的腰,放聲大哭。暖黃的燭光輕輕搖曳,少女的身子不自覺顫抖著。
往昔記憶一點點湧入腦海,曾經的諸多疑點,終於在如今全部得到合理的解釋。
為何逃婚那日她撞入他懷中,身後追兵都盡數散去;為何那日他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景秋沒有出事;為何那日他與慕雲琛夜襲國師府,一路暢通無阻;為何她逃婚數日,京都內沒有任何消息穿出;為何顧衍之和畫扇瞧見她時,會對她的身份避而不談……
原來,一切,只是因為,他是國師。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卻獨獨瞞著她。
那她……又算什麼呢?
她給過他很多次機會,他分明有很多次機會向她坦白身份,為何一直對此避而不談?為何偏偏要等到今天,才以這般面目出現在她面前?
一直隱藏身份,潛伏在她身邊,看她擔驚受怕,看她出醜……很好玩嗎?
眼淚自眼眶湧出,打濕了他胸口一小片衣衫。好半天,千提才止住哭泣,環在他腰際的手逐漸鬆開。
抬眸,少年著一襲黑金色長袍立於身前,銀冠束髮。他滿含笑意地看她,眉毛猶如墨染,眼角微微上揚,深邃的眼眸如寒夜幽潭,清冷中又透著無盡的溫柔,雙眸下,高挺的鼻樑線條流暢,仿若天神精心雕琢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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