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不想真相埋沒,不想失去……
景秋雙手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絹帛,又自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
紙張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了多年,那是當年父親還在時,曾教她習字的草紙。
上面用兩種字跡,寫著她家人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字,是年幼的她所寫,另一種端正些的,是她的父親所寫。
她的目光在絹帛和草紙上游移,認真比對著字跡,臉色忽然變得煞白。
「撲
通「,景秋癱軟在地,雙唇顫抖著,再說不出一個字。
卷宗落在地上,滾至千提腳邊。
千提彎腰將其撿起,眼眸微動,一行行看著上面所寫的內容。
十四年前,除夕那日,長公主提前自丞相府離開,參加宮宴,但宮宴上,卻並未有人見過長公主的身影。當日老丞相與長公主發生過爭執,以為她負氣不願見他,也並未多想。
直至宮宴結束,回到丞相府,仍未看見長公主,封庭淵才派人去尋,最後在城郊,發現了她的屍體。
捲軸上記載,申時三刻,景極躲在長公主馬車內,隨她一同離開皇宮。申時七刻,二人自北寧門出城,離開京都後,丟棄馬車,沿青蕪驛道行至歸樵路。
抵達翠微峰時,景極看見長公主囊中首飾,心生歹念,將其掐死後,連捅數十刀,恐事情敗露,又用石頭搗毀其面部,而後拋屍荒野。
有深夜趕路的旅人供述,約莫在亥時一刻至三刻,曾在翠微峰聽見不遠處有動靜,證實了這一事。
卷宗最後,景極簽字畫押,對此事供認不諱。
「阿初……」千提上前,握緊他的手,試圖讓他保持平靜:「這事我有些疑慮。若要私奔,為何平時不走,偏要挑這除夕夜?而且,為何要從皇宮出發,宮裡人多眼雜,二人為何不能在宮外匯合……」
「你都說了,只是疑慮,不是嗎?」
千提微微一怔,他說得不無道理。
上面都說了,那日長公主與老丞相發生了爭執,沒準私奔只是臨時起意。各中細節她也不清楚,這些終究只是疑慮。
可景極親自招供罪行,這卻是板上釘釘的事。
「所以,你還有別的話可說嗎?」封易初冷眸自景秋身上掃過,眼尾泛紅。
「唰」,利劍出鞘,劍身反射的冷光照在千提臉上,她身子一顫,下意識抓住他執劍的手,試圖阻止他:「阿初,可否傳當初在山上聽見動靜的旅人?」
大理寺卿聞聲上前一步,答道:「回大人,事發後半個月,那人不幸在山洪中殞命。」
如此,便是再無對證。
「還有別的要問的嗎?」封易初垂眸看她,目光溫柔了幾分。見千提不說話,他重新將視線落在景秋身上,聲音冷若寒霜:「你呢?」
景秋身子顫抖著,臉色煞白。
這麼多年她一直堅信這事情不是她父親做的,可如今,案發經過全部寫在紙上,人證物證皆在,下方還有他的字跡。卷宗記載得詳細,好似天衣無縫,事情又過去那麼久,很多東西都無從考證,她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封易初冷笑一聲,垂下的手再度抬起,劍尖直指景秋,千提卻又一次擋在了她身前。
「阿初……不要……求你了……」
「來人——將夫人帶下去——」他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響過,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不要……」
兩名侍衛從殿外進來,千提掙扎著想要護著景秋,奈何力氣太小,被侍衛一左一右地架著,一步步往殿外帶去。
她掙扎著,拼命回憶著方才在捲軸上看到的東西,試圖從中尋找突破口,卻只是徒勞。
他的身影逐漸變遠,手中長劍泛著森森冷光。
青蕪驛道,歸樵路,翠微峰……這些名字……好熟悉……
她低聲呢喃著,恍然間,憶起三年前,她在城外摘黃梔子,被他背著回京都一事。
「時間不對!」她喊出聲,雙腿在半空掙扎著,拼命咬在其中一名侍衛手上:「阿初!時間不對!」
封易初指尖的手稍稍一停,眼神示意侍衛將她放開。千提跌跌撞撞地上前,雙腿已被嚇得發軟,站都有些站不穩,癱軟在他身邊,卻還是拼命拽住他衣袍一角。
他居高臨下地看她,緩緩扯出一個笑,那笑卻未達眼底,與眼中滿布的冷霜相襯,反而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俯身,冰涼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頰:
「夫人可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儘管這般問,聽這語氣,卻全然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好似只當她在拖延時間一般。
千提被方才一遭,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好一會兒,她抬眸看他,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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