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折磨他的夢魘,那種心悸與窒息感再度將他籠罩。
似乎大白天的,他睜開眼睛就能看見辛氏在不遠處看著他,隨時都可能過來掐住他的脖頸。
額角浸出一層冷汗,季桓重重喘息著,心中的怒火也如被風掀起的巨浪般洶湧,當即抬袖拂掃過桌案上的一切物什。
心底深處傳來一種叫囂,季桓知道,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辛氏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探子的身份便註定了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與他又有何干係!
砰呲砰呲的墜地聲如同長了鉤子般鑽入耳畔,同頻的陣痛傳至額角。
泛著青筋的指節陷入桌案,季桓深深吸了一口氣,忽地厲聲怒道:
「辛氏,你最好真得死透了。上天入地,可別叫我再找到你!」
……
吳縣前不久剛經歷一場水患。
起因是吳縣地處震澤旁,今年欽天監算出雨水豐沛,震澤極可能決堤泛濫,
形成洪災。
揚州刺史的命令下達後,吳郡太守隱而不報。修築堤壩的工程做得更是敷衍了事。
結果持續的暴雨果然導致了震澤決堤,堤壩被沖毀。震澤沿岸的一些縣皆未倖免於難,大量良田被洪水淹沒。
此時,吳郡境內的一些商人紛紛抬高糧價,導致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而吳郡太守的小舅子,恰恰是一些商人之一。
後來事情鬧得太大,朝廷直接派人來接管這個案子。
聽韋允安說了事情的經過,辛宜當下也有了底。
怪不得,他們一來吳縣,就能租到這麼合算的房子。雖然潮濕背光,但也算寬敞,院中還有一叢葡萄架。
永安離震澤尚遠,且又處在吳郡西邊,這才沒有收到洪水的威脅。
「安郎,我們會在吳縣駐留多久?」辛宜緊跟著韋允安,男人的手臂護在她身後,二人一同穿過擁擠的街道。
阿澈睡著後,她想著此處離韋允安上職的地方不遠,就過來等候他,順便看看他上職的地方,聽他說說今日發生的事。
「我也不知,終歸得這件案子結束。」韋允安道。
「吳郡太守的勢力蔓延整個吳郡,現在郡中人才急缺,而且此時京城直派欽差過來查案……」
「京中派的人是誰?」
約往前人越稀少,二人漸漸走到一處攤位前,看見有位婆婆在路邊賣蓮子和菱角之類的物什,辛宜當即停了下來。
「婆婆,來一斤嫩菱角。」
韋允安剛想回答,見辛宜要買菱角,思緒被岔開,索性揭過了這茬。
那婆婆見狀,先是愣了一下,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風霜。默默拿荷葉給辛宜包了一斤。
「往常我是從沒見過這東西的,我記得你那時來尋我時總給我帶這些稀奇物什。」
辛宜用帕子擦乾菱角,輕輕一咬,青綠的殼子便被咬開,粉白的脆菱角嫩嫩脆脆,清甜爽口,一時間她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
韋允安看著她,唇角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來,默默替她剝著青殼將菱米送到她的唇邊。
二人在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此時身後忽地傳來一陣混亂聲。
「來人,把人帶走!」一隊官兵打扮的人氣勢洶洶的趕來,為守的兵頭甚至一腳踢翻了方才那老嫗的攤位。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官兵的訓斥聲,路人的議論聲交錯在一起,聲音越來越大。
辛宜當即回頭,這才發現方才那婆婆賣的菱角已經撒了一地。
有官兵看見她手中杯荷葉抱著的青菱角,當即迅速像她走來,抬手就奪過她手中的荷葉。
「敢問官爺,發生了何事?」韋允安當即擋在她身前,對上那官兵的視線。
「誰讓你們買她的菱角的!」
「這?」辛宜和韋允安一時摸不著頭腦。
「上面吩咐過,近來不能賣菱米魚蝦之類的物什。整個淮興街就這婆子硬氣,頂風作案。」
「這!」辛宜聽吧一時瞠目結舌。
「抱歉,官爺,在下和內子初來吳縣,暫不清楚縣中事務,多有得罪,還望官爺明示。」韋允安將作揖賠禮道。
「呵呵,那我就好心提醒你們一句,吃了這菱角趕緊去灃鳴寺討些他們的井水,別慢了毒發就不好了!」
「多謝官爺!」說罷,韋允安也顧不得什麼,當即拉著辛宜,匆匆去了灃鳴寺。
「安郎,慢著!不打緊的,我們先回去看看阿澈,我怕她現在醒了見不到我們會哭的。」辛宜喘息道。
「門鎖了嗎?」男人神情認真地只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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