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拿箭的人,為了宋崢不惜冒死同他作對。辛宜真是好大得膽子。
她不是重新挽弓救宋崢嗎?那他就用這張千機弓殺了宋崢,好叫她瞧瞧,何為真正的百步穿楊!
這張千機弓已伴他十四載,是他十五歲時,去并州邊境用塞外野牛的長角和筋骨製成。
十六歲時,季選派了他去并州晉縣一帶清剿赤山之亂孽。他帶著千機弓,射殺了不少叛賊。
他那時領冀州郡兵將并州的胡人和賊寇殺得片甲不留。赤山賊他一個都未放過,千機弓所到之處,羽箭林立,橫屍遍地。
可任憑他殺了再多賊人,光陰再如何流轉,也無法將他送回三年前的永嘉之亂。
他親眼見自己的阿母被匪賊一個個玷污至慘死,彼時他卻無能為力。
季桓閉上乾澀的眼眸,壓抑著即將呼之欲出的悔恨與崩潰,面目被情緒沖得猙獰可怖,良久,他才緩緩道:
「帶著一千人馬,去圍堵他們。」
「記得,別讓宋崢死了。本官這回要親自動手!」
第55章 :強取豪奪「好,辛宜,好得……
換了官道,方才的緊迫已然有了緩和。辛宜同宋崢還有阿澈坐在馬車中,岑溪岑滳等人則騎馬護在一旁。
「這此去了丹陽,綰綰接下來打算如何?」宋崢靠著引枕,儘量讓自己處在一個舒適的位置。
辛宜搖了搖頭,面色呆訥,良久,她決然道:
「我如今只有阿澈了,我會好好撫養阿澈長大成人。等阿澈長大……若有時機,我會替安郎報仇。」
「綰綰,阿兄會替你報仇的,你。」宋崢說過話,閉上眼眸,沒再言語。
阿澈趴在辛宜的腿上,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愣愣看著二人。
馬車一路往雲浮山而去,不知不覺,夕陽已染紅天際。馬車踏著塵埃,碌碌趕著,仍不敢有停歇。
一天的顛簸下來,宋崢的身子已到了熬不住的境界。辛宜急在心裡,可眼下不到部曲,她不敢停留,只有讓馬車行得越快越好,這樣阿兄就能少受些罪。
臘月的天冷得緊,夕陽散去,暮色漸漸濃郁,枯黃的野草上凝出細霜,遠處的山脈,也朦朦朧朧覆上一層薄霧。
漸漸,馬車慢了下來,辛宜察覺不對,掀起車簾聞道:
「發生了何事?」
「夫人,前方有大片火光。」岑溪道。
「火光?」辛宜悶得有些喘不上氣來,離部曲還有三十里路,還得翻過雲浮山的那頭,現在怎麼可能看見火光?
「目測有多少人馬?」辛宜暗暗攥緊手心,腦海中迅速評估了勝算。
「綿延了一趟山路,瞧著大概有千人左右,正在向我們這處趕來。」岑溪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百八十人,他們幾個拼一把,或許還能帶主上和辛夫人闖出去。但眼下千人,勝率幾乎是零。
袖中的指節緊攥住,掐得手心生疼。辛宜將阿澈裹在披風裡,另派了一對人馬,滅了火光,於黑暗中護送宋崢和阿澈沿山間小路先行。
旋即,她騎上馬,帶著僅有的八人,順著官道折返回去。
黑暗中,她憑著火光猜測那數千人馬大概是季桓那瘋子,若她不回頭,一個勁地往前走,定會與那瘋子撞面。
同樣,冬日山間枯寂,幾乎沒有任何遮擋之物,對面那群人也定然是依火光追尋他們的蹤跡。
噠噠得馬蹄聲一陣接著一陣,辛宜換了方向,引著後面的人跑得飛快,就連枯枝划過她的臉頰她也未曾覺察。
昨夜碎鏡留下的痕跡仍在臉上,縱然已經生痂,可灼痛仍隱隱約約。
「駕!」辛宜咬牙,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著韁繩,用力踩著馬蹬,拼了命也要向前奔逃。
馬疾蹄得越快,辛宜心底的憋屈越重。明明昨夜她才逃出的郡守府,怎麼連一日都不到,那瘋子這麼快就跟了上來?
他仿佛能洞察她的一切行經,她帶著阿兄去汀城看病,整個汀城竟然無一人可為阿兄施藥縫針!
她隨阿兄做船欲行水路直接北上,那人卻偏偏先她一步堵在渡口。
她換了水路改乘官道,不過短短半日,那瘋子就追了上來。
此刻的辛宜無比後悔,她昨日怎麼沒有一刀捅死他,也好過他現在如同惡鬼般,陰魂不散地纏著她。
「駕!」雙腿用力加緊馬腹,辛宜駕馬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耳畔的風聲開始呼號叫囂,兩側的枯林迅速變為虛影。
「駕!!!」身後噠噠的馬蹄聲奔涌浩蕩,似要將她吞沒,辛宜徹底慌了。
「夫人,他們追上來了,夫人先走,屬下在後掩護夫人。」岑溪匆忙道。
「切記要當心!」混亂中,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心煩意亂,恨意上頭。
穿林而過,前方視野陡然開闊。借著月色,辛宜看清了眼前的波光粼粼。
那是一條約莫十丈寬的大河,穿山而來,不知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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