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面色忽地猙獰起來,又哭又笑地,當即抬袖拂去了桌案上的物什。
顧道生看著辛宜,替她捏了一把汗。但辛宜恍若未聞,神情怔然又麻木。
天明時辰,季桓好似接受了這個結果。也未再打攪辛宜,看到她安然睡去,他才鬆了口氣。
接著,令鍾櫟沽了壺酒,坐在宣苑正房抱廈前的台階上,默默飲著酒。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檐外陰雲滿布的天,頭一次覺得孤寂又無措。
幼時含玉金縷衣,少時跌落雲端,親眼看自己母親受辱,而他卻無能為力。終於好不容易等到了辛宜,卻又因他的多疑自負,親手將他的妻送上了死路。
上天好不容易憐惜了他一回,叫他有了和辛宜的血脈……可到頭來,他的喜與悲頓時戛然而止,化作一場空。
他這一生,莫過於是一個笑話。
他仰天凝望了一瞬,頗感嘲諷,對著那青釉玉壺春瓶,喝了一空。
直到,視線里忽地多出一道湖綠衣袂,男人忽地擰眉,危險又嫉妒的吐息:
「連你也想來看本官的笑話?」
第71章 :強取豪奪韋允安的抗爭。……
被他這般不懷好意的揣測著,郗和嘆了口氣,並未回答,默默掀袍坐在他身側的台階上。
季桓最是見不慣別人可憐他,瞧著郗和眸子裡的悲憫,他忽地額間青筋暴起。當場想摔了手中的玉壺春瓶發泄怒火。
可一想到房中的女人虛弱蒼白的臉,又怕瓷瓶墜地的聲音嚇到她,季桓當即止了這個念頭。不欲理會他,又抬頭猛灌了一口酒。
「季行初,放了她吧。」郗和率先開了口,「你們之間,隔著血海之仇,她在你身邊,一點都不會開心。」
郗和話音剛落,瓶盞頓時被男人重重放在地上。
「你這是來向本官炫耀?」季桓心中惱怒,他知曉辛宜甚至連那個孩子都喜歡親近郗和。郗和倒真是耍得一把好手段,先取悅那個孩子,再慢慢覬覦他的女人,以便趁虛而入?
「你以為,本官真不敢殺你?」他雙眸猩紅,鬢邊髮絲凌亂,在風中孤獨地飄揚。
「你敢殺我?」郗和忽地笑了,頭一次竟然體會到了被人偏愛的硬氣與底氣,他不禁調侃道:「若你要殺我,那大可以試試。」
「我自是無怨無悔,畢竟,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
「只是可惜,倒是她會為我傷心難過。」
「郗奉安!」季桓死死瞪著他,氣惱又嫉妒地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掐死他。
「他是我的妻!」季桓聲音低沉又威壓,不滿地看著他,郗和倒是不以為意,先一步奪過了他身側沽酒的春瓶。
「當年,我也曾羨慕過你。但,現在我只可憐你。你這般糾纏辛宜,不過因為你仍在過去的夢中尚未醒來。只有辛宜一直無怨無悔地愛著你,除了她,你再沒旁的人了。」
「我說得可對,季行初?」
被他看穿心思,季桓旋即側過臉,冷峻的下頜對著他,似乎在做無聲又倔強的抵制。
「可夢總該醒的,季行初。」
「你分明知覆水難收,可你看看你如今做的事,是真的在彌補她嗎?你這般,只會讓她更恨你!」
「他日,若辛宜安然脫身,她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郗和平靜地看著他,勸道。
「本官不會讓這等事再發生,她會一直在本官身邊。」眸底划過一絲慌亂,季桓當即否決。
「你……你為何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郗和也有些怒了,「你若真有心悔悟,就放了韋允安和那個孩子,這般,她或許還會少恨你一分!」
「韋允安?」季桓忽地鳳眸凌厲,警惕又嫉妒地看著他,質問道,「韋允安不是死了?本官親眼看著他下葬……不過也好,兮山的那場大火將一切都徹徹底底燒了個乾淨,她留不下一絲念想。」除了那個孩子!
每次看見那個孩子的容貌,都會叫他想起礙眼的韋允安來。是以他才這般迫切地想同辛宜求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郗和沒有說話,心裡卻不得不多思量了一分。提起韋允安來,季桓竟然是這般反應?難道真是他想錯了,韋允安不在季桓手上?
阿澈還是個孩子,她不大可能說慌。而季桓,若真有韋允安在手上……只要告訴綰綰韋允安還活著,那綰綰就不可能向之前那般要與他不死不休。
所以,韋允安究竟在何處?
郗和在腦海中迅速估量了一番,直到閃過那雙陰狠的鷹眸,他忽地恍然大悟!
最不想韋允安活著的人,除了季桓,那就只有宋崢。
若說是曾經的韋允安,那無可厚非,只要綰綰喜歡,宋崢想阻攔也無用。可韋允安到底沒了那要緊的物什,對一個男人而言,那是何等地奇恥大辱?
而宋崢護妹心切,對綰綰又存了那等見不得人的心思。他不可能,也不會允許韋允安回到綰綰身邊,讓綰綰守一輩子的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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