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淡定坐著:「既然看不出,那便是沒有。你就是個沒爹沒娘沒根的野苗子。」
他這句話也算說中了。容知這棵小苗一下就變得蔫頭聳腦。沮喪過須臾,又感嘆道:「你這本事竟是真的,就一根手指,怎麼做到的?」
青年語氣又刻薄起來:「你又沒有拜師,我憑什麼告訴你?」
容知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悶聲道:「我已經有師父了。」隨即又苦起臉,似是被那一句「野苗子」給傷得不輕。
青年抬眼望了下天邊,將桌上銀錢攏進口袋,微嘆道:「你不妨將其中淵源多說一點,我看看能不能告訴你些甚麼別的。」
容知眼底亮一亮:「實話說罷,其實你說的沒有錯,我是我師父從一個破廟裡撿來養大的。後來那老頭喝醉酒,無意說是雲遊四方時在遙城撿的我,這次剛好有個機會,我就想來看看。」
她語無倫次地絮叨,青年也聽懂了大概,搖頭直言道:「不用痴心妄想了,遙城裡沒有你的親人。」
話畢見容知愈發消沉,又補上一句,「若硬要說,世上確有一人與你這野苗秤不離砣,打斷骨頭還能連上筋。不過那人在京城,不在這裡。」
容知驀地展顏,急切道:「就一個?是誰,師父嗎?莫非是師姐?」
青年墨黑的眼珠向上翻了翻,站起身來作勢欲走:「那麼遠,我如何能知道。」
聽說竟有那麼一個人,容知一顆心倒定下幾分,這才想起正事:「敢問兄台,龍神廟怎麼走啊?」
青年眼梢划過一絲異色:「你去那地方做什麼?」
容知聳聳肩,隨口道:「聽聞那裡很是靈驗。」
青年一邊眉毛向上挑了挑:「龍神廟是管功名利祿、仕位升遷的,既求不來姻緣,也求不來子嗣。」
容知一滯,卻想自己這一身裝扮連梁麥可都沒瞞過,更何況眼前這人。
「兄台莫要太過狹隘,誰說女子就非得求姻緣子嗣了。」
青年仍是沒什麼表情,卻也沒反駁她,背起背簍,一邊走一邊道:「龍神廟在西郊的白橡林中。」
容知自他身後跟上,尚才發覺頭頂旭日已被雲層遮蔽,急忙問道:「若我打這裡去西郊,遠是不遠?」
青年直截了當道:「此地喚作東郊集市。於此去西郊,若用走的,明日此時當是能到了罷。」
人潮熙熙,喧囂一片。那人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容知頓過半晌,暗忖清晨進城門後恰好就有個驛站。如是去買上一匹馬,再打官道走,想必能快上許多。
她疾步出了市集,沿來時的小徑向回走。前方幾丈遠,可見一片樹林。只要走出這林子,也就到了城門。
天色愈發陰沉,四外望不到一絲人煙。方進林中幾步,墨雲翻湧,天際閃了閃,果真就如那青年所言,忽而就落起了雨。
容知摸了摸懷中揣的黃曆。
自己怎麼說也是欽天監屬官,出門卻也不先看看日子。成天給人草包草包地叫著,莫不是真就變得愈發愚笨了。
樹下淋雨,若是一道驚雷劈下來,搞不好就得原地飛升。容知急匆匆就向前跑,一抬眼,又急慌慌停住腳步。
前方樹影中,竟隱約藏著一處宅院。
行至門前,她抬手扣門,沒人來應。想必是雨聲太大,將敲門聲給埋沒了。不得已下,只得自行推門而入。
進來是個院子,正中兩棵碩大的海棠樹,錯落的枝杈帶著剛發的苞芽,正在風雨中簌簌擺著。
躊躇著穿過庭院,便見一處迴廊與前廳聯結。雨越下越急,容知忙躲進迴廊,剛鬆懈下幾分,一抬頭,面前現出個人影。
貿貿然就闖進來,她自是有些心虛,正欲拱手道歉,卻驚覺這道影竟是方才那青年。
容知吸吸鼻子,乾巴巴道:「看來我與兄台倒是緣分未盡。」
青年微微點頭,雨幕下迴廊中靜靜立著,風姿更顯出塵,不似凡人。
容知見他不作聲,又乾巴巴道:「我正尋一處躲雨的地方,恰好就看見了你的宅子,冒昧進來實屬無奈,等雨停了我便離開。」
青年仍是點點頭。
容知沒想進廳中,只在迴廊的長凳上端端正正坐了,肅整前襟,以袖拭去面上雨水,最後將略凌亂的髮絲一一理整齊。
廊外雨幕傾瀉,青年神情莫測站了半晌,走過來與她相對而坐,又靜少頃,淡淡道:「雨者乃河伯之使。你一個小姑娘,竟也懂得敬雨神。」
容知抬眼,再看面前人形容,發覺已是少去了幾分漠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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