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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那些人叫囂的隻言片語里,天權聽了明白,他們要拿的人正是黎公子。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腦袋裡面嗡嗡作響,只感到萬分棘手。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混在看熱鬧的百姓中,打後門溜進了廟裡,直奔著昨日那間偏殿而去。

殿內空空蕩蕩,不見人影。老舊的案几上,只余著三隻青釉茶盞,都盛著茶水,半滿不滿,裡頭飄著已泡得發綻的葉片。

微微吸吸鼻子,隱隱聞到一縷甜膩味道。天權面色猛一變,凝神吸一口氣,細細分辨,卻再什麼味都聞不到,方才的香甜像是幻覺一般。

他神情中凜然不減,順著偏殿向後走,一間屋、一間屋的查探,兩鬢噙滿了焦急的汗水。

偏殿的前進、後進,連帶耳房中都空無一人,正殿也沒有。他穿過古柏林,到了山後。山後是幾間柴房,平日裡總能見到幾個拾柴砍柴的小道童,眼下卻靜得駭人。

天權遙望過去,發覺柴房側邊的陰影中,隱著幾個仰倒的人影。他的胸腔劇烈動了動,一顆心近乎要從嘴裡跳出來。

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一看,最前一人前胸被刀劍貫穿,傷口一片血肉模糊,早已沒了氣息。

天權張大嘴,發不出聲,天靈蓋如被驚雷凌空劈下,喉嚨梗的腮幫子都酸酸作痛。

「瑤、瑤叔……怎麼會這樣……」

他顫著手扶起瑤叔的身體,再向後看,瞳仁一震,不可置信般跌坐在地。

「瑤光、天權、天樞、開陽、天璇、天璣、玉衡。」

他還記得,少主幼時給他們賜名時,拿手指一人一點那稚氣的模樣。怎料事到如今,僅一個晚上的時晌,一同出生入死的七人,就只剩下他與木頭兩個。

天權大口吸著氣,仍舊找不回自己的呼吸。失魂落魄間,耳際響起撲撲楞楞的動靜。他側過怔忪的眸光,看到瑤叔養的信鴿低低盤旋過來,忽忽悠悠落在自己肩上。

解下鳥爪上綁的字條,他黯然的眼中總算閃出點點微光。

「少主,您到底在哪啊……」

方緣近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他即刻就被巨大的恐懼給淹沒。

只因此情此景,他早已經歷過一回了。

在那一日,他還在欽天監好端端做他的監正,卻忽而接到本家來的傳信,道是祖父舊疾復發,要他即刻就回山中一趟。

不疑有他,他將手頭公事擱置,連知會阿知一聲的時間都沒抽出,便趕回了本家。

待進了家主的書房,他老人家正襟危坐在八角案後,神情肅穆,哪裡有一絲身體抱恙的模樣?方緣近連問都沒來得及問出口,就感覺一股熏人慾醉的香甜撲面而來。

失去意識那時,他遠遠望著祖父冷冰冰的神情,只是疑惑不解,為何這普普通通的一夜,值得家主連萬花蝕骨這種壓箱底的迷藥都拿出來,還要用在自己身上。

直到他再醒來,才是明白,阿知已經被深埋在星峯山之下了。

然卻這一回,重生之後,他竟然又重蹈覆轍。

真是得意忘形了啊,方緣近原本以為,只要殺掉了該殺的人,毀掉了該毀的東西,之前的一切都能被撥亂反正過來。

這些日子,他還在風花雪月中沾沾自喜,以為危機已解,定局已破。然而逆天改命,哪能來得那麼容易?

此時此刻,再次在萬花蝕骨的馥郁中醒來之時,他才驀然驚覺,自己仍被命運的大手用力地扼著,該來的,還是會來。

方緣近站起身,走到門前,一巴掌將擋路的木門拍碎。他向外行出兩步,發覺天邊重雲漆黑如墨,雲後隱著一輪白月,垂死掙扎般散著瑩白微芒。

算起來,今日當是三月十七了罷。三月十七,阿知上一回的忌日。

快立夏了。

第067章 燭光閃爍

三月十七 諸事大吉

傍晚,容知燒得頭暈腦脹,早早回房歇下了。

木頭一顆心吊著,在屋裡坐不住,便站在院裡的海棠樹下,抻著脖頸向外望,焦急地等著瑤叔他們來接應。

宅院四周寂靜無聲,直到日頭將落,不論是他眼巴巴盼的人,還是不速之客,都事先約定好一般,通通沒有出現。

正心頭焦躁,就見迴廊間現出藹雪嬌小的身影。她目色中有與嬌艷面容不相稱的穩重,見到他,微微點頭,徑直就向著門外走去。

木頭喚她:「天都黑了,姑娘上哪去?」

藹雪偏過頭道:「小姐的熱病癒發厲害,濕帕子換過幾茬都不頂事,奴婢打算上街去抓服藥。」

木頭直覺這事不妥帖,又難說出個一二。他回頭望望迴廊後,暗忖這宅院眼下還算安全,索性道:「街上恐怕會有官兵,在下與你一同去罷。」

容知睡得很沉。全身上下汗津津的,卻還是覺得冷。

在七顛八倒的夢境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她都不認得,一張張面孔卻豁然在目,一句句話語,都異常清晰。

「阿知,別回頭,可要記得再回來遙城!說了別回頭啊,真是丟臉死了。」

「小畜生,這是你的師姐十雨,比那個愛抹眼淚的小道士順眼多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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