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她哭夠了,哭累了,才從他懷中抬起臉。紅紅腫腫的眼望了他許久,她忽而又甜甜笑了。
「別來無恙呀,監正大人。」
方緣近倏然就怔住,感覺自己的耳朵熱騰騰的。他只得輕咳一聲,不自在地理了理亂七八糟的衣襟,正欲問個明白,耳邊卻傳來腳步聲。
容知也循聲轉目,發覺來人竟是木頭和天權,不禁有些驚喜。
想來自己將死那時,木頭的哭喊聲還猶在耳邊,這般再次相見,不由就百感交集,親切不已。
見狀,方緣近隱隱蹙起眉頭。
這夏官正方才正衝著自己笑意盈盈,可看到開陽和天權露面,卻仿若比之前更為欣喜有加,讓他心裡別彆扭扭。
容知這一番又哭又笑,讓木頭也大為惑然,他狐疑地打量過眾人,拱手道:「少主,這二位是……」
見動靜已是大到驚動方家其他人,容韻老臉實在掛不住,扯出個難看的笑容道:「三、三公子,我二人今日就暫且告辭,待他日再來叨擾。」
說完話,也不等方緣近回答,一把拽起容知,逃命似的遁走了。
見他們離開,木頭單刀直入道:「少主,您怎的就將那小姐惹哭了?」
方緣近立刻道:「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撲上來的。」
木頭又道:「那、那位小姐看到屬下們過來,怎的反倒又笑了?」
方緣近微怔一瞬,回身便走,冷冰冰道:「我怎麼知道。」
跟在最後的天權聽了半晌,似是靈光乍現,伸出手點點太陽穴:「莫非那位小姐,腦袋有點不靈光?」
木頭以拳擊掌,點頭認道:「我看也像。」
方緣近微微側首向後,肅下聲調:「莫要妄加揣測。」
身後兩人拱手稱是,不再作聲。他邁步跨進迴廊,心中卻想,日後除卻公事,對這位夏官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第073章 光鮮漂亮
一月十三,宜 祭祀 齋醮,忌 出行
蜀中的情勢愈演愈烈,已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遂於新帝登基大典後第七日,容韻將監內事務交接好,便急惶惶隻身南下。
但話說回來,這些三回九轉,容知早已經過一回,所以並未怎樣牽絆心頭。只不過,有兩件事卻足讓她傷透腦筋。
蜀中的地動,說白了,只是因為卯脈難定,這事等師父到了後,不出多少時日就能見分曉,用不著她掛心。
可卯脈的定樁,卻在遙城的藹雪身上。
若就這般放任師父去尋,難保就要拖上數月之久。而自己身困京中,絕不可能再去遙城,可謂進退維谷之境。這是其一。
而另一件事,容知不得不正視,那位新上任的監正大人,好像一直在躲她。
與十雨用完午膳,她獨自一人悶坐在西廂院落中,頻頻撓著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
兩日前,方緣近是來過一回衙署的,可也只匆匆與五官們交待了幾句,連個正眼都沒瞧給她,就避瘟神似的告了辭。
之後,卻連面都沒露過。
容知越想越惑然,重來一遍,還是他們兩人,怎麼僅僅抱著他的腰嚎了一回,路數就不對了?
雙手托起臉,她又想,或許就這樣漸行漸遠,反而更好。
畢竟自己也只有三個月可活。
起身踱了幾步,她再次坐回門檻上,沉沉嘆了口氣。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是不去沾染方緣近,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樣,好沒意思。
上一回,方緣近有意與自己若即若離,最後也沒奏效。這回換了她做薄命人,倒不如肆意妄為活幾天,死了一了百了。
將事情想明白,容知也不拖沓,三步出了門,垮上匹馬,直直奔著朱雀坊走。方緣近就住在那裡,上一回木頭明明白白帶她去過。
到了正門前,宅門緊閉,不見人影,卻是清淨,像那人性子。容知扣了兩下門,裡頭倒是開的挺快,露出半張狐疑的面孔,又是個熟人。
「瑤叔,我來找方緣近的。」
熟絡一聲叔,叫得瑤叔腦袋瓜直發懵。
「姑娘您是……」
容知擠進去半邊身子,厚顏笑道:「我啊,我是他朝中同僚,欽天監的夏官正容知,前來恭賀大人加官進爵的。」
瑤叔讓她糊弄住,將馬匹接過,恭敬讓道:「容大人稍後片刻,待屬下去通報一聲。」
瑤叔前腳剛進屋,後腳伙房方向卻出來個人。木頭手裡也牽著馬,正往角門邊上去,看著是有事要出門,遙遙望見她,表情像白日裡見了鬼。
容知朝他搖手:「開陽,你幹啥去呀?」
木頭猛一踉蹌,小跑著過來,滿臉防備,拱手一禮。
「夏官正大人,您不會是來找我家少主的罷……?」
容知不遮不掩:「正是。」
木頭囉嗦的毛病又犯了,也顧不得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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