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清艱難抬起頭,從寒山月微彎的嘴角,瞧到他毫無笑意的烏黑瞳孔,她心中猛地發怵,不由自主移開眼。
「本宮有這般嚇人麼?」
寒山月稍頓,片刻後接上話頭,「你有過人之能,當個小小宮女,實屬屈才,之後,便跟在本宮身邊吧。」
許南清正要謝恩,一道尖細嗓音忽而從殿門傳來。
「殿下,陛下請您即刻前往養心殿,有要事相商!」
寒山月難得休沐,正想好生陪陪烈風,聽父皇召見,心中隱隱不悅,只是面上不顯,嘴角仍帶著笑,「溫公公,何事如此緊急?」
被稱為溫公公的太監湊到他身旁耳語。
「友邦進貢的花孔雀水土不服,已到了性命危垂的田地,它水米不進,百獸處又束手無策,只怕是要不好!陛下為兩國友誼,正苦惱呢。
「陛下的意思是,請您帶東宮最好的養獸人來,若能成,大大有賞;成不了,也只好叫使者送其頭去,給友邦個交代。
「您瞧瞧,哪位可勝任?」
寒山月垂眸,盯上瑟瑟發抖許南清的發旋。
「甚巧,東宮中,剛出了個馴獸能手。」
第4章
溫公公聲音不算大,但足以讓耳聰目明的許南清,跪在一旁邊聽個明白,她心臟嘭嘭直跳,腿小心翼翼往偏離寒山月的方向去。
治不好就要砍頭?那擺明了是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寵物美食博主,不是專門學獸醫的,還是先躲為敬吧!
寒山月好似背後長了眼。
許南清方挪動些許,他那溫柔嗓音霎時傳來。
「想跑?」
晨間日頭稱不上毒辣,甚至透著絲絲暖意,許南清卻覺得身上涼颼颼,她盯著向她這兒挪過來的龍紋靴,頭埋得愈發低,「砰」一聲叩在地,「奴婢不敢。」
「那怎地要往旁邊挪?」寒山月仍在笑。
許南清心肝劇顫。
她不甚熟練地編謊。
「稟殿下,奴婢腿麻,想活動下腿腳,不想衝撞了殿下,奴婢知錯,還請殿下責罰。」
「的確是不知規矩,不過嘛,等你回來,再慢慢讓李順教也不遲,」寒山月招貓逗狗似的,往她那兒屈了屈手指,「這會兒,先隨孤入宮罷。」
許南清一語成讖,撒謊腿麻弄假成真,她努力掙扎想爬起來,腿還是直發抖。
「不願?」
許南清死命搖頭。
太子都屈尊開口了,她敢「不願」嗎?
可惜她光顧著站起來,沒敢再抬頭,遂生生錯過了寒山月眼底一閃而過,那宛若見著了新鮮玩具的逗弄神情。
「願便跟上罷。」
寒山月一甩衣袖上了轎,「彆扭扭捏捏,跟本宮強迫你似的。」
溫公公在前頭侍奉,許南清哆哆嗦嗦跟在轎後,邊雙手交疊放於腹部,邊盤算著自己待會兒怎麼糊弄皇帝。
她雖是寵物美食博主,救助過很多山野田間的小動物,但孔雀這稀罕玩意兒,只在動物園和動物世界頻道見過幾次。
動物園內連拍出來的照片都模糊不清,更不要說近距離觀察與投餵。
電視裡解說詳細,可全是理論,無實操。
也不知這孔雀生的是什麼病,怎地一國之君用盡了法子也回天乏術。
不過方才那溫公公說,這孔雀是進貢的。
那想來,有水土不服之症……
她正沉思起勁兒,忽地被道嗓音驚了神。
「怕?」
寒山月不知何時掀了簾,一雙墨眸沉沉,嘴角仍掛著笑意。
許南清所謂「跟別人說話時,看著別人的眼睛」的現代人社交禮儀一時改不過來,下意識與常正鄢對視,但只片刻,就嚇得怯怯移開眼。
她垂首盯著鞋尖。
「奴婢不過是個尋常人,要攬下如此重任,難免會害怕,但殿下心已決,想來奴婢此刻說怕,殿下也不會放奴婢回去。那奴婢,不若不怕。」
「這可說不準。」
寒山月嗓音輕快,貌似心情不差,「本宮最是菩薩心腸,你為自己求求情,本宮許會善心大發,免你去趟這趟渾水。」
許南清無法辨別他千篇一律的笑意,究竟是真是假,只低著頭不說話。
寒山月有善心?她怎麼不知道?
「怎地啞巴了?不會求情麼?」
他仍在笑。
人生閱歷平平淡淡,許南清活了二十六載,還真就秉持著「打不過就跑」的心態,從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跑出來,一個人帶著貓貓狗狗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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