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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甚這樣傻傻盯著瞧?」

寒山月胃脘空絞,陣陣作痛,正要逮著個東西出氣,側頭見許南清這幅痴迷模樣,莫名又發不起火來,只輕輕彈了她腦瓜,「沒出息。」

許南清下意識捂了額頭,察覺不痛,愣稍許方反應過來,他沒使勁兒。

「伯俞泣杖」那母親力道輕了,孩兒卻哭了的故事驀地湧上心頭,許南清憶起寒山月那句「熏得孤胃疼」,再瞧見他手搭著胃腹,她關愛生靈的秉性促使她多關心了句,「您胃還是難受麼?」

寒山月回答精簡,似是不願多提。

「舊疾,不礙事。」

路都走不穩了,還不礙事?

「或許您可以用用膳,沒準會好受些。」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許南清感覺他這胃病,就是不吃飯胃酸腐蝕弄的,但凡吃一點,都不至於疼到面色發白。

寒山月沉默片刻,緩慢扯了下嘴角。

「看你的孔雀去。」

陳明剛在地上滾了好幾遭,這會兒行進步伐略顯踉蹌,他將許南清一路人領到間小黑屋前,示意手下拿出扃鍵,開了門口掛著的大鎖,恭恭敬敬退到房門旁。

「花孔雀就在此處,殿下請。」

裡頭灰塵重,寒山月站在門前用香羅帕掩唇,仍是難以自抑嗆了兩聲。

他懨懨往外退,示意許南清進屋。

「你自己看。」

許南清不必邁步入門,便曉得孔雀居住情況極為糟糕,她心中不由升起疑雲。

「百獸處分明有不少空著的地兒,為何要將孔雀關於陰暗小屋裡?莫非這小黑屋,是甚麼功效奇特的療養之所?」

陳明被她連珠炮的追問弄懵了,沒膽量問寒山月,只敢低聲請教李順。

「李公公,這位姑娘是……?」

李順接到寒山月「你看著辦」的眼色,穩了穩心神,對許南清的身份隻字不提,「她問話,你答便是。」

陳明拿不準許南清究竟是何出身,卻很是上道,對她一口一個「貴人」相稱,「貴人有所不知,這孔雀性情暴躁,唯有囚於這間小屋,方可不禍害外頭獸群。」

許南清對「孔雀暴躁」一事略感費解。

她閒在家時,常用電視收看動物世界,裡面有提及,孔雀是種溫順的群居動物,若非性命受脅迫,怎會傷害其它獸類?

她三步並作兩步,推開門窗,眯了下眼方見孔雀垂首癱在地上,軀體已隱約發臭,擺在其身旁的飼料也臭氣熏天,顯然是無法食用。

「怎可給孔雀食餿物?」

陳明雙足抖動,似是煩躁。

「這孔雀不知好歹,什麼都不吃,一直擺著,久而久之,不就臭了麼。」

許南清以手為扇,撩了兩下碗,眉頭緊鎖。

「孔雀又向來喜生食,不進餿物,而這餐食,壞了少說也有十餘日,可孔雀到我玄元宮內,不過才十五日。

「若非你們不上心,孔雀又怎會半個月便一病不起?」

陳明倏然跪下,朝寒山月喊冤。

「殿下,這小女娘不過是嗅了下,便給微臣扣上怠慢大朔貢品的罪名,可三日後便是大朔使臣進京之日,微臣怎敢在此節骨眼上,生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定是這小女娘血口噴人!」

寒山月一言不發,只欲摩挲拇指常戴著的玉扳指,卻摸了個空,少許方憶起自己將其賞給了許南清。

許南清聽陳明措辭流利,不似臨時編造,倒像早有準備,心如明鏡。

「恐是你們不了解孔雀習性,將其與其它獸類混養生了變故,又一通胡餵惹了事,這會兒怕上頭怪罪下來,便要以『水土不服』之症掩蓋罷!」

陳明原還垂著腦袋,不知見到了什麼,忽地昂起頭,一改伏低做小模樣。

「小女娘,莫要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

許南清道出的,無非入百獸處後,根據實情實景生

出的合情合理推測,並無實質證據,不由噎住。

陳明三角眼掠過抹邪惡神情,小人得志般乘勝追擊。

「你可知污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許南清直覺這無非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之爭,下意識要找寒山月主持公道,卻發現門外空空。

寒山月不知何時,沒了蹤跡,連李公公也消失徹底,宛若從未出現。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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