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是笑,不做聲。
寢殿外唯有間歇鳥鳴,殿內更是寂靜。
許南清默默跪著,半晌不聽寒山月吭聲,心裡七上八下。
「殿下。」
李順身影忽地在殿門顯現,「溫公公來了,說是讓許姑娘入宮領賞,也請殿下稍做準備,三刻後出發去皇陵。」
寒山月被打攪,倒也不見興致不好。
他剛道出個「你」,便被許南清突如其來的「阿嚏——」打斷。
「……去你房內,拿件厚衣裳換上。」
寢殿窗子開了大半,晨間風冷,許南清才從溫暖被窩鑽出,一熱一涼,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殿下,身上這件,便是奴婢最厚的衣裳了。」
寒山月沉吟片刻,一把拎過屏風上掛著的狐裘,輕緩披到許南清肩頭。
許南清只覺肩上一沉,身體回溫,雖說身上毒未解,她對寒山月暫時難有好感。
但暖和披風也做不了假,她並非善惡不辨,且對事不對人,該有的感激之情,也不會少。
「謝殿下,您真好。」
寒山月清咳兩聲,欲蓋彌彰。
「本宮不過是不想叫你著了涼,耽誤去皇陵的行程。」
去皇宮的路上並不遙遠,許南清托寒山月的福,坐了回馬車,一刻便到養心殿。
文和帝未著明黃龍袍,不過一身玄色八團雲紋袍,未戴朝珠,僅配了條素玉白帶。
「許南清,此番救治孔雀,維護我玄元與大朔友誼,你功勞最大,說說看,想要什麼賞賜?」
許南清向來信奉「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她深深叩首,「陛下,奴婢只求脫離奴籍,可堂堂正正做人。」
「你是要離開東宮,自立門戶?」
文和皇帝訝然。
「正是。」
許南清面朝地磚,恭敬跪著,「奴婢既然要在百獸處做事,留在東宮,多有不便。
「奴婢瞧百獸處空閒地兒甚多,大可打掃出間屋子來住,這樣一來,也方便照顧百獸處養的禽畜。」
「你這番話倒也在理,只是給你破先例,以奴籍在百獸處做事,本就是個爭議很大的決定,朕也想讓你脫離奴籍,再去百獸處任職,可你那賣身契,在山月手中。」
文和皇帝輕輕抽了口氣,「山月他,恐怕不會同意讓你離開東宮,你換一個罷。」
「東宮婢女眾多,殿下不見得沒了奴婢,就要覓死覓活,奴婢不願因奴籍在百獸處受人指摘。」
攜奴籍入百獸處,自會低旁人一等,許南清再愚鈍,也明白這個理,她深深叩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奴婢別無所願,還請陛下成全。」
「你這般,不是叫朕為難麼?」
文和帝手捏串佛珠,一顆不落,慢慢轉著。
「許南清,朕念你護國有功,予你一份百獸處的職位,相比其他百獸處官員,你不過是多了個閒時回東宮照看一二的活兒。
「這拿兩份俸祿的美差,你有何好怨?」
第16章
御書房寂靜,連根針落地都可聞。
許南清聽文和皇帝語氣不耐,且佛珠轉動聲漸快,心知自己此番討的封賞懸,與其堅持下去惹文和帝不悅,不若就此作罷,以退為進。
她深深叩頭,從嘴裡吐出違心話語。
「陛下所言極是,奴婢愚鈍,確不該揪著奴籍不放,叫陛下煩心。
「陛下抬舉奴婢,願給處於賤籍的奴婢在百獸處任職,已是奴婢之福,陛下聖明,奴婢謹遵陛下吩咐。」
「這般快便想通了?朕原本還打算多勸幾句。」
文和帝語氣感慨,「你方才那副倔樣兒,倒叫朕想起了十三年前,說要徹查惠妃一案的山月,只是你比他聰慧,也灑脫太多。
「有些事,並非朕不願,只是朕,也身不由己啊。」
薑還是老的辣,文和皇帝到底是帝王,感慨兩句便不再多說,只恢復平日喜怒不外露的模樣。
「也罷,朕此前徵求過山月意見,允你入朝為官,只是要回東宮侍奉,這奴籍……朕待今日與山月祭奠他母妃後,再與他好生商議。
「此事你居功甚偉,你且放心,朕總不會短了你。」
許南清心如明鏡。
她哪是比寒山月聰慧?不過是比那會兒還年幼的他,經歷過太多社會與原生家庭的毒打。
許南清閱人心無數,被人傷過不少。
她太清楚如皇帝一般說一不二之人,憑她一己之力,不可能勸得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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