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人弄進東宮,卻連飯都吃不飽,滑天下之大稽!
這讓裴長淵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煩悶。
明思沒來過古拙堂,東宮前院,是連太子妃也不能輕易踏足的地方,從前還能來送個點心什麼的,現下連點心也不讓送,後院妃嬪更是沒了藉口。
院子裡種著幾株白梅,下了幾日雪,枝頭含苞待放,但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顆高大的榆樹,明思仰起頭看著已經光禿禿的枝葉說:「來年春上,還可以摘榆錢,殿下吃過榆錢餅嗎?」
她在西北住的院子裡就有一顆榆樹,廚房的嬤嬤年年都會來摘榆錢。
「吃樹?」裴長淵腳步微頓,順著她的視線抬頭,「怪不得衛軻春夏之際總盯著這棵樹瞧。」
明思不解,她只識得太子身邊的蔣陵。
蔣陵適時解釋道:「殿下慧眼,衛軻的確說過榆錢風味甚佳。」
衛軻就是個餓死鬼,只不過這裡是古拙堂,哪裡有人敢摘榆錢,不過是白白落了泥。
「既如此,明年你讓人來摘,做給孤嘗嘗。」裴長淵牽著明思入屋。
明思莞爾,「好呀。」
比起風荷苑的清冷,古拙堂便如那日閣樓上,暖風撲面而來,哪怕太子不在古拙堂,地龍依舊不歇。
兩人穿過一座座楠木書架,書房後竟藏著一個蓮湖,湖對面佇立著一棟三層閣樓,應當是太子寢居。
蓮湖兩側是抄手遊廊,裴長淵卻帶著明思走了橫亘在湖面的九曲水廊,水廊上掛著一條條竹簾,垂下時冬可擋風夏可遮陽,懸起時既能賞景還可餵魚。
湖心亭擺了書案,軟榻,若是夏日,看書品茗,聽雨下棋,必是一番妙事。
冬日蓮花已謝,但游魚搖尾,兩人打橋廊上走過,一群群錦鯉便跟著遊動,教明思目不轉睛。
裴長淵餘光瞧見,遂問:「好看?」
「風荷苑後院也有個小蓮池,就是沒有各色錦鯉。」宮裡頭規矩重,獨這魚兒在湖中肆無忌憚的遊玩,瞧著爽心悅目。
「喜歡就讓馮忠給你安排。」不過是幾條魚。
明思來者不拒,「謝殿下賞賜,不過風荷苑的池面已被冰凍住。」
裴長淵說:「馮忠自會辦妥。」
穿過湖面,上了二樓,暖意透入四肢百骸,明思解開披風,小太監捧著掛到木架上。
「過來,」裴長淵將明思冷冰冰的手摁進了盛著熱水的銅盆中,「手怎麼捂不熱?」
幾次見她,手總是涼的,蒼白似雪。
「妾身怕冷,一到冬日手腳皆涼,習慣了。」明思垂眸,兩人的手交纏著浸在熱水中,太子掌心寬大,襯得她的手小巧玲瓏,一掌就握住了她一雙手,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起了父親。
父親的手亦是如此寬厚溫暖,冬日時常將她的手納入掌心取暖,隔絕寒風,似火爐一般。
「想什麼?」裴長淵抬起手。
明思忙回神,拿過小太監捧著的巾帕給太子擦拭,「瞧殿下手中戴著的玉扳指好看。」
裴長淵收回手,「這是父皇所賜,好看也不能給你。」
「……」明思羞惱地嗔了太子一眼,「殿下當妾身是乞兒嘛,妾身可沒說要。」
這玉扳指她也戴不上呀。
「怎麼不是?」裴長淵眼帘低垂,「你才進來多久,已經問孤要了兩樣東西。」
榆錢與錦鯉。
「那可不是妾身要的,」明思擦乾淨自己手上的水珠,將巾帕放到托盤上,抵口耍賴,「都是殿下非得賞,妾身卻之不恭。」
「你這張嘴對著孤倒是能言會道,」裴長淵屈指颳了下她的唇畔,「怎麼還能叫人欺負?」
「才沒人欺負妾身……」明思話還沒說完,肚子卻咕嚕嚕叫了起來,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捂著肚子神色訕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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