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想起那天在勝利超市門口和方約翰打電話,語氣悠長地「哦」了一聲:「你偷聽我打電話是吧?」
陳青州無從反駁,只能說:「是你聲音太大了。」
他不說他知道,穆夏反而給他解釋起來:「捷克斯洛伐克有個畫家,就叫穆夏,阿爾豐斯·穆夏,雖然是巧了與他同名,但我也是故意用這個名字的。」
陳青州假裝頭回聽說,認真地「哦」了一聲,提起阿爾豐斯·穆夏時她說的是英文,比他讀書時見過的所有英文老師發音都好聽,像電影裡外國人的口音。
其實細說起來,她的讀音未必有多標準,只是自幼在高等的教育和優渥的環境中長大,她身上帶著一股接近高傲的自信,陳青洲不用想都知道,每逢節假日,她沒少出國遊玩,而他活到十八歲,出過小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曾出過省。對他來說,外面的世界又大又恐怖,遠非他能想像。
穆夏不過是隨口說了句英文,竟叫他又生出了自慚形穢之心,兩人雖坐在一張長椅上,距離還是遠了起來。
陳青洲問:「那你將來要當像他一樣的畫家麼?」
穆夏自信道:「那當然了,我小時候第一次去布拉格,看到穆夏的畫才決定學畫的。」
陳青洲並非嘲諷,只是平淡地陳述:「學藝術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是嗎?我畫室的同學家里條件是都不錯,還有這個說法?」
陳青洲沉默了,心想她哪裡會知道這些,若非回到小鎮,在她的世界裡恐怕沒有「窮人」兩個字的存在。
他徹底無話可說,轉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她,也不知她吃了有沒有十串燒烤,啤酒也不過喝了兩口,就撂在那兒不動了。
陳青州帶著疑惑問:「吃完了?」
穆夏點頭,因手邊也沒紙巾,就用手背擦了擦嘴,再嫌棄地拍拍手背,打算上樓洗手:「吃完了。」
陳青洲一口乾了手裡剩下的啤酒,打算走人,穆夏趕緊拎起袋子遞給他,陳青洲還以為她要讓他撿吃剩下的,眉間剛染上一股惱色,沒想到穆夏並非此意。
「你出小區順道幫我扔了唄?省得我走過去了,你還得送我回來。」
「誰送你回來。」陳青洲嘴硬道,但知道她沒這個意思,心中的自卑也散去了,把袋子接了。
穆夏站起身,似乎對他聽話的舉動極為滿意,廣開慈悲似的:「你店裡最貴的礦泉水是什麼牌子?」
陳青洲心想這是生意要上門了,想都沒想就答得上來:「百歲山。」
「也行吧,那你明天抽空給我送一箱過來?會搬到樓上吧?我前兩天在樓下超市買了幾瓶,快喝完了。」
百歲山礦泉水根本不好賣,每次進貨也就拿一箱,放著慢慢賣的,陳青洲和她說:「店裡可能沒有整箱的了,我給你湊一下,不介意吧?」
「沒事兒,你別太早來啊,我起不來。」
「那就下午。」
「好,到時候跟我說。」
「嗯。」
該說的說完了,穆夏過了嘴癮,想念她的床了,於是大小姐揮了揮手:「你趕緊回去吧,謝謝你咯。」
陳青洲承她一句毫無誠意的道謝,高冷地不回話,轉身就走。
穆夏朝他清瘦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悄聲上樓了。
而陳青洲在小區東門口略作停留,站在垃圾箱旁,低頭看一眼有點重量的袋子,她豪氣地點了這麼多,吃了也就十分之一,剩下的都是乾淨沒動過的,真是浪費。
要是他自己吃的,剩下的自然要打包,冰箱裡放一夜,第二天把簽子上的東西用筷子擼下來,回鍋熱一下就能吃。
他動過一瞬的心思拎著東西就走,反正她也不知道,垃圾箱散發的臭味像是無聲中的一巴掌,將他給打醒了,還反過來唾罵著自己的窮酸。
陳青洲臉色緊繃,最終將剩下的燒烤放在了垃圾箱上面,他記得附近有兩個撿破爛的老頭,放在這兒自有人拿去吃。
他卑劣地將自己的卑劣之心轉嫁到更貧窮的流浪漢身上,整個人又變得浮躁起來,匆匆往家裡趕。
插pter 10
次日依舊是個大太陽天,盛夏總是這樣,望不到頭的熾熱,對陳青洲來說更是日復一日的枯燥。
清早六點他就到了店裡,臉都沒洗,牙也沒刷,拉開捲簾門後打開店門,再把一台裝飲料的冰櫃挪到門外,早上的風短暫有些涼意,把他吹精神不少,趁著還沒人,他趕緊鑽到裡面的小洗手間,快速洗了個漱,打著哈欠回到收銀台里坐下,昨天還是睡得太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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