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晝慢慢打字:「算了,頌哥,別修了。」
他發完這句,又補充道:「也不用人家賠了,這把吉他本來也不貴。」
「就這樣吧。」
張裕舒看著他發完這三句話,皺著眉說:「心裡那麼難受還裝灑脫。」
林驚晝笑了笑:「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琴就算修好了,音質也會受影響。」
「你更捨不得的是你妹妹的塗鴉吧。」張裕舒說。
林驚晝點點頭,他嘆了口氣:「琴壞了可以買下一把,塗鴉要是沒了就真的沒了。」
「琴壞了就壞了,也沒辦法。」林驚晝說。
張裕舒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
「明天演出你來看嗎?」林驚晝換了個話題。
張裕舒不動聲色地提出問題:「你希望我來看嗎?」
林驚晝點了點頭,他望著他,眼睛乾乾淨淨,只看他一個人。
張裕舒說:「我會來看的。」
第二天張裕舒來得很早,他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大家把臨時的表演舞台準備好。
天色未明,只有淡淡的晨曦,掛在海天交界處,像水彩畫那樣暈染出去,世界睡猶未醒。
陸陸續續開始有遊客來到碼頭,他們站在水邊,等待日出。
早上風大,張裕舒都能聽見樂譜架上的白紙呼啦作響的聲音,仿佛鳥在撲騰翅膀。
龍龕碼頭有好幾棵樹立於水中,樹影搖晃,遠山如黛,群山那層層疊疊的影子也被風吹皺了,仿佛要融化在天空中。
張裕舒望向前方,天色由暗轉明,朝霞映在波濤中,愈發濃郁。他聽到潮聲,也聽到人群的低語,還有很低很低的音樂聲。
他突然想起張道蓉,小時候媽媽給他念書,書架上隨手拿了一本王小波。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張道蓉輕柔地朗讀著,一字一頓。
張裕舒環顧四周,他看到盧卡舉起了小號,東方的山亮起了金邊。
小號聲昂揚地響了起來,如同一隻迅疾的飛鳥,撥雲見日。
張裕舒腦子裡滿是張道蓉的聲音。
「我聽見天地之間鐘聲響了。」
他看到有小狗在晨光中奔跑,在十萬隻金色喇叭的齊鳴中,太陽突然就升起來了。
張裕舒不愛聽歌,小時候的鋼琴課是他最討厭的事情,但此時此刻,天地間迴蕩著悠揚的樂聲,初升的太陽把世界染成夢境版的橘色海洋,他想不到比這更美麗的時刻。
日出讓人幸福,音樂讓人幸福,林驚晝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彈吉他,他看起來也同樣幸福。
這一首歌結束,掌聲比潮水還要響亮。
費羽握著話筒,快樂地說:「日出萬歲,祝大家幸福!」
他們又演了兩首歌,在龍龕碼頭的表演就結束了。
太陽已經懸在半空,它即將褪去橘色的衣裝,迎來明亮的新的一天。
所有人都在為這個臨時樂隊鼓掌,嘉賓們站起來,像結束了一場很久的演出那樣,朝前方鞠躬。
攝影機還在錄,工作人員在隨機找觀眾採訪,嘉賓們終於可以掏出手機,拍下日出的尾聲。
費羽拉著林驚晝去旁邊拍照,為了拍出來好看,他倆走到了水和陸地的交界處,潮水撲上來,水花四濺。
洱海的岸邊都是石頭,林驚晝看到有個女孩,正踩著石頭往水裡走。
一開始林驚晝以為她是在拍照,但她越走越遠,水都漫到了她的小腿,裙擺被水沾濕了。
而她行走的反方向上,也沒有看起來是跟她同行的人。
林驚晝有些緊張地喊了費羽一聲,費羽也注意到了這個戴帽子的女孩,她和林驚晝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就很默契地朝女孩靠近。
費羽試著喊了她一聲,女孩有點茫然地轉過臉。
「快回來!」費羽說。
女孩沖她笑,擺擺手說沒事,似乎是想要證明,她又邁出一步。但下一秒,她整個人搖晃了一下,伴隨著撲通一聲,她摔進了水裡。
這一下嚇得林驚晝和費羽同時彈射起步,也往水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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