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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她不敢信,在李琪瑛面前,齊國公夫婦幾乎從未露出過不和睦的模樣。她心中的爹娘恩愛無比,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侶,結果眨眼就告訴她,這對眷侶分離了。

沒和她解釋,齊國公轉向清蘊,「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和少思提前說過這事。此後府里的物件、僕役都會另作分配,之前幾個管家也都會跟去大長公主府。你祖母年事已高,如今無力管理府務,清蘊,你可願意接手?」

未等清蘊回答,補充道:「若是你不願意也無事,我再去挑幾個管家就行。」

清蘊僅猶豫了一會兒,「願為父親分憂。」

「好。」齊國公欣慰,「家裡會忙碌陣子,就辛苦你了。府里布局也會有變動,你和少思仍是住在月舍,老夫人佛堂附近再修幾間屋子,日後……審言會回來住。」

這件事他已經得到長子同意,這時候就直接說了出來。仍在愣怔驚訝中的李琪瑛聽到這名字先是厭惡,隨後忍不住問,「那我呢?」

爹安排了兄長他們,對李審言也有打算,怎麼不提她?

齊國公面上閃過複雜之色,「你娘,讓你和她搬去大長公主府。」

已經把李琪瑛當做親生女兒養育十多年,感情非一朝一夕能割捨,齊國公當然不會說出這種話,是大長公主在給他和離書時特意強調的。

李琪瑛尚未來得及想太多,先急急問道:「那應該可以兩邊住罷!」

話里內容讓李秉真清蘊都瞧過去一眼,感覺她也沒表現出的那麼難接受。

齊國公沉默。

沉默便是拒絕,李琪瑛眼中立刻湧出淚花。能和娘繼續在一起她當然高興,可她也喜歡爹啊。

娘有時會嚴厲,會凶她,爹從來不會。在她犯錯時,最會溫柔安慰自己的,就是爹了。她不懂,即使他們倆人和離了,不都還是她的父母嗎?

難道這份親緣也會隨著一份和離書斷裂?

齊國公不忍告訴女兒真相,李秉真和清蘊則是不明事實,長輩間的事,他們不好過多去探尋。

「我不信,我要去親自問娘!」留下一句話,李琪瑛匆匆離去。

怔然望了片刻她的背影,有一瞬間與大長公主在門內不願和他相見的決絕身影重合,齊國公仿佛失去許多力氣,聲音都低了許多,「方才我還有一事沒說。」

「我因犯錯被陛下降罪,如今已不再任統領一職。不過陛下仁厚,仍允我繼續留在軍中,待新任統領選定,由我協助他練兵。今後你們在外交際,要記得此事。」

「是。」

隨著齊國公擺手,清蘊和李秉真先行離開,直到完全步下台階,稍微回眸,依然能看見他筆挺挺坐在那兒。

回到月舍,李秉真身形微晃了晃,被清蘊及時扶住,他道:「不礙事,只是今天站久了些,又沒怎麼吃東西,填些點心就好。」

他並未逞強,含下幾顆糖,讓清蘊不必陪著,獨自靜坐了會兒,就不再頭暈目眩。目光往窗邊一掃,清蘊正在隨手拾起白日看的書,將它們歸整回架。

看她有條不紊地整理,偶爾翻開看一眼內容,再一本本擺放,這樣平淡又令人無法移開眼的畫面讓李秉真的心也跟著慢慢寧靜下來。

「猗猗。」他忽然這樣喊她。

清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在喊自己。

自從離開王家,已經許久沒人這麼喚過她了。

李秉真道:「之前在天穹山,聽你友人如此喚你,可是取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這句詩?」

「嗯。」

「我今後也這樣喚你,可以嗎?」

清蘊笑了笑。

李秉真抬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清蘊會意地任他抱住,知道他因父母和離一事有許多情緒,但沒有說什麼,只靜靜回抱他。

有時候,擁抱能夠讓二人貼近的,不止身體。

「他們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仍是散了。」須臾,李秉真開口,說不上感慨,也稱不上遺憾,語氣是簡單的陳述,「早在二十年前就該如此。」

年幼時懼怕,不懂他們為何總爭吵。年少時冷漠,希望他們不用為自己而強行在一起。到如今他們猝不及防地分開,李秉真仍看不透夫妻這個詞的含義,及其背後深藏的情感。

他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清蘊,「你我之間,能有多久?」

多久?清蘊也無法肯定,如果要安慰李秉真,自可以說出許多話,但對著他的眼睛,終究一個字都沒說。

只能靜靜和他對視。

李秉真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許多時候,我都覺得這當中藏了很多心事,起初並不想探究,但時日久了,卻總忍不住希望你能主動說出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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