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細想,李審言已經直起身,「我備了些小玩意。」
他從阿寬手中拿來錦盒,一枚羊脂玉簪在燭火下泛著柔光,「聽說大嫂舊年那支不巧摔斷了齒,這是給你的。」
錦盒中還有一隻白玉吊墜和一對護膝,據他說是為太夫人和齊國公準備。
這畢竟是年禮,清蘊思索幾息收下,「二叔破費了。」
她那兒也給每人各自備了禮,但沒有這麼貴重。李審言有俸祿,在府里也領例銀,可據清蘊了解,他的存銀應該不算富裕。
李審言擺擺手,轉頭給阿寬也賞了個紅封,似乎純粹是因除夕而高興。
齊國公借喝茶的姿勢觀察兒子。
看上去沒什麼奇怪,依舊是那副讓人恨不得捋直他骨頭的懶散模樣,除去難得學會關心親人了,再無特別。
可他能表現得這麼「乖巧懂事」就是最大的不對勁。
齊國公覺得,答案有幾次都呼之欲出,又缺了點什麼,讓他仍有不解。
年夜飯前,齊國公召來跟隨自己多年的護衛馬青,讓他去查查李審言近幾月都做了什麼,並讓馬青派個跟梢好手,在年後半個月跟著人,看其這段時間又會去何處。
馬青道:「二公子武藝高強,府里沒幾個護衛能跟住,如今陳危不在,只有屬下可以。但如果屬下被發現,公子立刻就會知道是主子的主意。」
提到這個,齊國公驕傲又頭疼,「你親自去吧,隱蔽點,太近就不要跟了。」
馬青領命,派人去查過往幾月之事,再親自跟著李審言。
這段時間人基本都在府里,暗中盯起來也方便許多。
半月後,幾疊紙被呈到齊國公面前,他抿了口茶,慢慢看過去。
一刻鐘後,齊國公平靜道:「叫他過來。」
馬青投去憂慮的眼神,迅速去喊人。
這會兒仍是正月,天寒地凍,李審言踩著積雪推開書房門時,齊國公端坐在書房的紫檀嵌雲石案後,鎮紙下壓著那一疊紙。
「什麼事?」李審言直接問。
示意那疊紙,齊國公道:「你自己看看。」
李審言當自己教訓過的幾人告到齊國公面前,漫不經心地拾起,看到第一頁時,眼神就定住了,微微攥緊紙張,再放鬆。
緊接著,慢吞吞地一行行看過去,不知看到何處,竟嗤笑了下。
齊國公隱忍火氣,儘量心平氣和地道:「年前往白雲觀捐八百兩燈油錢,清蘊去王家時親自護送迎回,她染風寒少一味藥,還跑馬去隔壁縣買。我竟不知,你原來對你大哥有如此敬重。」
李審言眼皮撩起掃他一眼,又沉下去,「大概是吧。」
「但清蘊畢竟還在服孝,家裡人知道你是愛屋及烏,有些喜歡搬弄口舌之人見了,難免會議論,對你和清蘊都不好,今後還是注意些。」
齊國公想掩飾太平,李審言卻不想領受這「好意」,沒吭聲,下一刻,硯台就擦著他耳側飛過,「聽到沒有!」
鋒利的邊角割傷耳廓,感覺有濕意,李審言隨手抹了把,指間血淋淋的,便挑眉起身,「你既然查得清清楚楚,何必再問這些。」
他迎著齊國公怒極的眼神,毫不畏懼道:「我確實喜歡陸清蘊,和李秉真毫無關係。」
「逆子!」齊國公霍然起身,「她是你大嫂!」
「我都沒把你當爹,哪來的大嫂?」李審言站在那兒,語氣冷淡,眼神卻帶著戾氣,「這時候要來擺當老子的譜,也要看有沒有人買帳。」
「住口!」齊國公胸口劇烈起伏,「你當這是旗手衛?由著你無法無天!」
又是鎮紙擦過眉骨,血珠濺在袖口,李審言抹了把臉,「無論在哪兒,我都是這個說法。」
齊國公氣得鬚髮皆張,左右掃視,扯下牆上寶劍,「要麼斷了這糊塗心思,要麼我今日就了斷了你!」
劍身映著李審言帶血的笑,他神情更加狂妄肆意,叫齊國公氣血衝上頭。
「公爺不可!」馬青撞開房門時,李審言隔擋的掌心已見血痕。
他撲上前奪劍,「公爺息怒!二公子年少輕狂......」
「二十五歲還輕狂?」齊國公看著兒子血淋淋的掌心,忽然想起他當初混入大軍,又渾身浴血回京的模樣。
當時李審言奄奄一息,他幾乎以為小兒子要先於長子離去。
心臟猛地一痛,齊國公踉蹌,被馬青扶回座位。
半晌,暴喝道:「滾去佛堂跪著!未得允許不許出來!」
李審言冷笑一聲,沒有應答,直接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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