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春夜引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85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清蘊定神,先想到外面守著的人,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應該沒有被迷暈或打倒,不然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肯定早就發現蹊蹺。

李審言應是暗地潛入王家。

齊國公仍在西南一帶和土司周旋,朝中沒有收到任何他要回京的消息。這種時候,李審言也不可能孤身回京,出現在這兒,只能是他獨自溜回。

因此明知故問,「是國公爺讓二爺來帶我走嗎?」

李審言瞬間察覺到她稱呼的變換,薄唇微抿,「和老頭子無關。」

他不想在這時候和清蘊爭論,於是低首看著她,「我半月前才知道我們離京後發生的事,既然在京城不安全,就和我們一起去西南,我會找個地方安置好你。」

他比清蘊足足高了一頭,身形又健碩,面對面站立時,簡直把光線遮得嚴嚴實實。

眉梢間沒有了以往的肆意風流,僅剩認真,還有時間緊迫的隱隱焦急。

如果在一月前,他突然這樣出現在面前,清蘊也許真的會動搖。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且走到新婚當夜,就不會再改變主意。

於是她道:「然後呢?」

李審言:「……什麼?」

清蘊再次後退,以避開他過於炙熱的視線,「我已得國公爺和大長公主允許,嫁入王家,如今和國公府再無關係。」

她頓了下,「其次,擅離軍營是死罪。陛下本就對齊國公領兵不滿,二爺自身尚且難保,又怎麼護別人?」

李審言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你以為我為什麼能站在這裡?三千精騎此刻就駐在百里外的黑松崗。"

窗外傳來更鼓聲,遠處宴席的喧囂忽近忽遠,像是飄在霧中的鬼火。清蘊瞥見妝鏡中自己的臉,想起王宗赫站在梧桐樹下說的話:「猗猗,我知你不信情愛,但請信我。」

第70章 克制了二十四年的閘門似乎轟然崩塌

清蘊的目光掠過李審言, 耳畔更鼓聲催得燭火都晃動起來。

她平靜道:「你帶著三千鐵騎闖京畿,是預備讓齊國公府背上謀逆罪名?」

李審言此番確是私自進京,但……

「王宗赫不可能一直護住你。」他猛地扣住妝檯,紫檀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你以為皇帝真會放過你們?他如今昏庸荒淫, 連發三道密旨, 要父親在三月內交出土司人頭, 分明是忌憚李家軍功!王家為你得罪了他,更不可能被放過。」

清蘊不退反進, 「所以二爺要我做紅顏禍水?讓史書記載你為奪嫂起兵,坐實陛下猜忌?」

不待李審言再做出反應,她別過頭,「你走吧,我不會離開。」

李審言目色陰鷙, 剛想抬手, 清蘊似有預料般避開。

他壓低聲音,「我早已準備好替身,或一場大火燒了新房, 只要今夜出城——」

「然後呢?」清蘊截斷他的話,「逃進西南一帶的深山老林?或者被發現後,讓你和國公爺以謀逆罪論處?讓王家百年清譽毀於一旦?」

她突然笑,「你所謂的護我, 就是用陸氏全族性命換你一時痛快?」

李審言:「你當王宗赫又是什麼好東西, 他不過……」

把王宗赫同樣覬覦她多時的話吞入腹中, 硬生生改口, 「他不過是要借你向老頭子和大長公主獻好。」

說完,腰間短刀鏘然出鞘, 「跟我走,天亮前就能和我帶來的人會合。」

李審言的武力、率性、肆意,清蘊早有領教,且他這樣的性格,一旦生出念想,遠比其他人更執著。眼見言語無法說動,她微不可聞嘆一聲,到底用了最不想用的方法。

取下金簪,將鋒利的簪尾對準自己,她垂眸道:「如果你非要挾持我離開,那就只能血濺婚房,倒能全了我的名聲。可如果我活著和你走,過段時間都察院彈劾王家和國公爺的奏章就能淹了太和殿。」

李審言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定定看向清蘊,她依舊很美,今夜新嫁娘的妝扮,讓她容光遠勝往常。依舊聰慧冷靜,甚至到冷靜到無情。

刀面映出兩人對峙交錯的倒影。

外面突然炸開煙花,清蘊見他盯著自己不言不語,目中猩紅更盛,不得不催促,「看在國公爺和世子的面上,我給二爺一刻鐘時間,還請你早些離開。不然,我就只能喚人,到時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你無詔冒然離營進京。」

李審言不動。

清蘊默數時間。

半刻鐘過去,清蘊簪上珍珠突然滾落,落到李審言靴邊。

他像是被這聲響驚醒,「你就這樣信他,如果哪天他辜負了你。」

清蘊:「那也是我選錯了路,怪不得其他人。」

李審言看她,像是要把她此刻的面容深深映在腦海中,而清蘊始終鎮定地和他對視。

一刻鐘快到,李審言終於動了,從來時的窗翻出,猶如敏捷的虎豹,悄無聲息。

清蘊鬆開簪,寬大衣袖掩住微微發顫的手臂,先去窗邊喚醒了被打昏的白芷。

**

王宗赫沒有宴客太久,應盡的禮節過去,就脫身離開前院。

來往僕婦駐足向他行禮,目送家中向來沉穩有度的三郎快步朝新房去。連王宗赫自己也不曾意識到,步伐比平時快了許多。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