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過,自己就好過。
至於會不會被人圍觀取笑,他何曾在意過?
等到圍觀取樂的人愈發多了起來。
他漫不經心地道:「父親大人何須如此疾言厲色?活像是狗急跳牆一樣。」
如若說錦州城的人愛湊熱鬧,柳安州的人更是如此。
他抬眸一掃周遭停下腳步的人,搖了搖頭道:「難道父親大人要把洛姨娘常住山中靜修的事,也怪在我身?」
耳邊響起一道
熟悉的金步搖聲。
他不介意連坐株連,把人全給得罪了。
「山中清苦,這人怎麼能熬得住?」
他越過阮縛心的肩頭,直視著來人,揚起嘴角笑道:「想來是見到有些人,要比靜修還要來得苦。」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只可惜,洛姨娘不是個會自討苦吃的人。
他是在指桑罵槐嗎?杜雲裳緊握著手中的絲絹,臉色一僵,試圖想要端出一副慈母心腸。
然而,當她看到阮知微那不為所動的樣子,心口就忍不住抽疼。
她與他合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
只是為何他偏偏要如此不孝,三番五次讓她難堪?
「夫君,門外人多嘴雜,不如先讓知微進府,凡事好商量,都是一家人,沒什麼說不開的。」場面話,她說得滴水不漏。
只是她心中究竟打著什麼算盤,阮知微豈會不知。
他冷漠看著她,懶得出聲反駁,任由幾個身強體壯的僕役架著他跨過門檻。
隨著大門的門栓,一聲悶響落下。
狄凌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抓著阮景輝的手臂,有些擔憂地道:「你家這是仇人會面?總不會真殺了阮知微吧?」
「你在說什麼笑話?」哪家的仇人能像他們一家人這樣,住得近,又方便下手。阮景輝嘲諷地笑道:「父子間哪有隔夜仇的?」
一般是有仇就當場報了,那才是真痛快。
他才不在意阮知微是抱著什麼心思,同自己回柳安州的。
「你若再不去搬救兵,我也就不攔著你了。」
早死早投生,他會在阮知微的墳前多燒點紙錢,勸他下輩子擦亮眼睛,千萬別錯信他人。
「阮三郎,你真的如傳言中那般嗎?」狄凌總覺得阮知微與阮景輝之間有些不對勁。
他本以為這兩人的關係會很糟糕。
沒想到除去初見時,他們打了個照面,平日裡竟像是故意避開對方。
傳言不過說給人聽的。阮景輝意有所指地道:「人活著,才有為自己申辯,不然剖開心來,也無人會多看你一眼。」
阮知微讓他保持愚蠢,最好能蠢出名堂,讓所有人失了提防,才能好生活下去。
只是阮景輝很難直接同狄凌說個清楚。
他拎起姚豹送來的包裹,大步流星地朝前頭走去。
走到半途,他回過頭,對著狄凌遙遙說道:「很多事,用眼睛看,不如用心去猜。」
「什麼?」狄凌越聽越糊塗,猜不透他話中的意思。
此時,阮府的一側角門被門房悄悄打開。
阮景輝剛準備抬腿邁進,眼角的餘光,瞥見趕著馬車去搬救兵的狄凌,忍不住笑了笑。
身披萬墨未必是惡,滿口甜言蜜語未必是真。
他當真不怨恨阮知微,甚至阮知微不一定當真厭惡他。
「少爺,二少爺被老爺叫人拖到祠堂跪著了。」阮景輝的貼身小廝徽墨,早已在角門處等候多時。
就等著自家少爺回府的那一刻,以便第一時間告知府中發生的事情。
眸光一暗,阮景輝將手中的包裹拋給他,頭也不回地道:「走吧,別讓姨娘久等了。」
求人不如求己,他救不了阮知微,也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穿過走廊,廊下的花枝伸了過來。
他折下眼前的花枝。
當路過祠堂時,他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那裡面不知發生了何事。
幾名僕役捧著盛滿清水的銅盆,與守在門邊的僕役交換了渾濁帶血的水盆。
低頭換水的年長僕役似乎心生不忍,忍不住低聲嘀咕道:「真是造孽啊。」
造孽?那孽可多了去了。阮景輝收回目光,大步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
如若說得罪人是一種天賦,那麼阮知微一定是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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