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邵不是第一天認識顧如璋,便是與他不對付的開國侯之子謝錚,他也未曾做過參奏的事情。
顧如璋把玩著茶盞,漫不經心說道:「誰說一定要陛下批閱?宮裡有
人知道就行。」
沈邵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摺子明日幫你遞。」
沈邵清楚顧如璋的脾氣,有仇當場便報了,何必費心思繞如此大一圈。
他輕笑一聲端起茶盞,飲一口茶,「沒想到有一日,顧將軍竟因為此等小事特來拜訪,我倒是有幾分好奇這裡面的恩怨。你這是已經讓柳豹吃了頓苦頭?」
夕陽漸隱遠山,顧如璋垂眸,冷峻的半張臉隱沒在昏暗的光線里,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茶盞雕花,聲線冷涼,「他的好日子,還在後面。」
倏地,急切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小廝慌慌張張進屋,喘著粗氣行禮,在沈邵耳畔小聲道:「三公子,不好了,老爺和夫人不知因何,突然就吵起來了,張嬤嬤請您速速去勸架。」
沈邵有些意外,這些年父親母親沒有起過爭執,都讓他去勸架了,事態定然嚴重。
顧如璋耳力極佳,隱約聽見說話,既是將摺子給了沈邵,便也無需多留,起身離開。
沈邵將摺子收到袖中,吩咐小廝道:「阿福,幫我送一送顧將軍。」
*
接連兩個晴朗天氣,畫上的顏墨只用了一日便晾乾了,薛玉棠讓人將畫送回益州。
春風和暢,桃花紛飛,薛玉棠在樹下盪鞦韆,看著石榴裙若隱若現的腳尖,興致不高。
母親掛念的事情已經完成,可最緊要的一件事,也只是借顧如璋,有了一點進展。
「姑娘!」
素琴從廊下跑來,眼角帶著笑意,亮晶晶的眼睛裡一看就有好消息,她來到鞦韆前,手裡捻著絲絹,叉腰喘著粗氣,激動道:「姜神醫回來了!姑娘,咱有救了!」
盪起的鞦韆忽然停下,薛玉棠足尖點地,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因為這個喜訊,登時亮了起來。
「備車,去醫館。」
*
濟世堂。
這個時辰已是午後,三名夥計拿著小秤,在狹長的藥櫃前稱重抓藥,忙活的有些轉不過身,堂內坐滿了前來看診的百姓,皆是在進來時領了個牌子,按著先來後到,待裡間有人拿著藥方出來,再進入看診。
裡間的帘子撩開又合上,看診的人進進出出。
薛玉棠等了良久,終於輪到她了。
她沒讓素琴跟著,獨自進了裡間。
木架旁,正在淨手的婦人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眼,溫聲道:「姑娘稍坐。」
烏黑的發僅用一支瑩潤的白玉簪盤著,衣飾素淨,氣質淡雅如蘭。
姜柔擦乾雙手,腳步輕盈地坐回椅子上,問道:「姑娘有何不適?」
「心疾。」
薛玉棠簡單說了說病症,這些年家裡請過不少大夫,可最後都沒有醫治的辦法。
姜柔黛眉輕蹙,細問道:「自出生便患有心疾?」
「不是,」薛玉棠搖頭,「四年前我大病一場,之後便患了心疾,而且……」
她咬著唇,欲言又止,不放心地回頭看一眼,確認帘子是合上的,這裡再無第三個人,才小聲將隱瞞的那怪病坦言。
姜柔微訝,皺了皺眉,不由看了眼女子的胸|脯,明是尚未出閣的少女,可卻如生產後的婦人那般,除非是……
她起身,來到薛玉棠的面前,「姑娘莫怕,我先確認一件事。」
說著,姜柔伸手,摸了摸她的胸口,詢問道:「這裡可疼?」
薛玉棠搖頭。
「這裡呢?」
薛玉棠依舊搖頭,羞赧地坦言,「只是發病時胸口難受,需熱敷揉按。」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紅暈悄然爬上耳尖。
「姜神醫,我這怪病,還有救嗎?」薛玉棠一想到前幾日踏青犯病時的窘迫,眼睛慢慢紅了,小心翼翼地抓著姜柔的袖口,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少女紅著眼,神色茫然地仰頭看她,整個人蒼白又脆弱,姜柔抿唇,沉默半晌後拍了拍她的手,「有救,都有救。」
「我先給姑娘把把脈。」
姜柔回身坐下,纖細的手指搭在女子的手腕,把脈的同時細觀察她的氣色。
小小的一處隔間,靜謐無聲,姜柔把脈時面色有些凝重,一言不發,時而蹙眉,時而看著她,薛玉棠知道這病嚴重,這會子內心越發沒底。
姜柔示意薛玉棠換一隻手把脈,問道:「嘴裡可發苦?」
薛玉棠伸出右手,放在診墊上,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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