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霖慢慢地捻著手裡的珠子。聽著不耐煩,不聽也不行,不了解原因,就不會明白有些事緣何發生。
已經說了這麼多,沒了退路,鄺媽媽反倒認頭了,語氣隨之變得平緩:
「太太和溫姨娘交情頗深,私心裡自然同情好友,厭惡魏夫人。
「魏夫人和溫姨娘進門的日子只相隔幾天,按理說該斗得你死我活,但是沒有。
「溫姨娘從不爭寵,只盡心盡力地討好魏夫人,另一個妾室卻很不安分。一來二去的,魏夫人與溫姨娘盡釋前嫌,情分越來越深厚,變成了她們兩個聯手收拾另一個妾室的局面。
「魏夫人懷著大小姐的時候,穩婆醫婆都是溫姨娘物色的。」
這就難怪後來紅顏早逝了,顧月霖想著,果然,聽鄺媽媽又道:
「可溫姨娘百般的討好服侍,只是障眼法,她越是伏低做小,越是痛恨魏夫人。魏大小姐出生前後,她沒做手腳,是因為醫婆穩婆私下裡都跟她說夫人懷的是女兒。
「可到了魏夫人第二次懷胎,誰都說魏夫人懷的是兒子,溫姨娘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不難想。
「溫姨娘自從做了妾室,又在魏閣老面前說不上話,娘家便越來越嫌棄她。她每次打著回娘家的旗號離開魏府,都是住到太太在城裡那所陪嫁的宅子,能見太太就見一面。
「奴婢記得,溫姨娘聽說太太有了喜脈,而且月份與魏夫人相近的時候,神色很……很興奮,興奮地整張臉有點兒扭曲。
「太太懷胎八個來月的時候,魏夫人的胎兒到了九個來月,比以前更看重溫姨娘。
「也不知溫姨娘如何說動了魏夫人,事發當日,請魏夫人到了太太的陪嫁宅子,到傍晚,又遣人送信給太太,說有大事要商量,不要聲張,晚間過去為宜。
「太太那時是在侍疾,但蔣家夫人的病情已經見好,得了傳信,便謊稱落了重要的信物在陪嫁的宅子,得親自去取,隔日才能回蔣府。
「那天夜裡,出了換子之事。」
顧月霖沉了幾息的工夫,道:「你給我講了一個有點兒聽頭的故事,妾室算計主母,最終把人算計死了。那麼,太太呢?她難道也是溫氏深惡痛絕百般算計之人?溫氏要她去見面她就去見面,要她催產生孩子她就生?如今又是不是溫氏要她再醮,她就跟我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無聲冷笑,「要是那樣,我不得不感激顧家實在心慈手軟,換了我,早把她和帶著的孩子弄死了,不弄死也早晚蠢死,留著礙眼做什麼?」
「您別動怒您聽我說……」鄺媽媽膝行往前,到了床沿,「太太當然也不是完全無辜,可她的確有萬般不得已。
「那時候,大老爺動輒臥病在床,費盡周折請到家中的名醫太醫都說,大老爺只剩幾年的光景。
「太太雖然主持中饋,三個妯娌和不少管事經常使絆子,過得舉步維艱。
「那時太太的當務之急是站穩腳跟,做夢都盼著生下一個兒子,那樣,不論大老爺在不在,她都有個依靠,在顧家始終有立足之地。
「若膝下沒有子嗣,大老爺少不得在撒手人寰時給她一份放妻書,她是能回娘家,可生身父母的身子骨也都沒多少年光景了,留下她一個,不知要被族人欺負到什麼地步……」
顧月霖打斷她:「所以她默許了溫氏謂之瘋狂的打算,而且完全配合。」
「……是,大體來說是這樣。但是太太這些年一直善待您不是麼?她是真的把您當做親生的兒子……」
顧月霖再次打斷她:「魏夫人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啊?」鄺媽媽張大嘴巴望著他,眼神迅速地變幻著。
「難道我聽了這些,就該認為自己是魏閣老的孩子?」顧月霖目光冷如霜雪,瑩白如玉的修長手指落在琉璃碗中,撥弄著琉璃珠,「溫姨娘為了弄死主母,的確是大膽到了瘋狂,但這事情太大,她理應考慮到所有意外。
「太太能生下孩子是她們可以確定的事,否則不可能鋌而走險,可魏夫人不明所以地服下催產的藥之後,有沒有可能一屍兩命?假如生下來的孩子性命難保,太太能答應?
「依我看,那個瘋子準備了第三個孩子是絕對的,甚至可能準備了兩個。萬一太太生產時出了意外,孩子保不住,或是生了男孩,要怎麼辦?
「而不論當夜真實的情形是怎樣,最終結果必須是顧家大太太生下一子,魏夫人誕下一女。」
鄺媽媽驚詫之色更濃,恐懼到了骨子裡。他說的句句在理,更可怕的是,句句皆為實情,只是……「您怎麼會認為自己不是魏閣老的孩子?」
「眼下是我需要你解惑。說不說?」顧月霖斂目,看著那些悅目的珠子,拈起一顆到指間,再拈起一顆。
鄺媽媽下意識地隨著他視線落入琉璃碗中,過了片刻,周身發起抖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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