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江落吃完蜜餞,包子送了來。這個家裡除了柳章以外,其他人都對她很好。尤其是陳叔。知她重傷初愈,讓人準備了熱水和乾淨衣裳。
江落吃飽喝足正想泡個熱水澡。爬下了床,脫掉衣裳。銅鏡反射出她的身形。江落的目光停留在上面。鏡子裡的人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
她從未認真欣賞過自己的人形模樣。
人很奇怪,後腿長,前腿短。
柔軟的皮膚沒有鱗片覆蓋,後背沒有翅膀,不能飛行。
江落攬鏡自照,觀察了一會兒,她對自己的身體有點失望。
個子太矮,身體太嬌小。骨骼和肌肉都不夠堅硬。要是她更強壯些,一定不會被柳章那麼容易打飛出去。她折磨自己一樣,復盤那盤輸掉的賭局,耿耿於懷。滿懷惆悵坐進了浴桶中,一口氣沉到水底,把臉憋得通紅,直到不能呼吸,才浮出水面。
她滿臉的水珠往下滾,望著房梁,一隻蜘蛛順著長絲垂下來。隔著虛空對視。
江落道:「你在嘲笑我嗎?」
蜘蛛沒有回答她。
江落自顧自道:「我不會屈服的。」
她伸手接住蜘蛛,閉上眼睛,意識像一根線,蔓延,伸長。如蛛網擴散。視線和聽力延伸到了數十丈開外,覆蓋了她的房間和院子。
楚王府的一切,像攤開的畫,在她面前徐徐展開。
每一隻蟲子,都是她的眼睛。蛛網迅速擴增,先是吞掉傅溶的房間。傅溶人不在,有個僕人正在擦拭他床頭的花瓶。花瓶是青色的,繪製著天高任鳥飛之景。蛛網繼續擴張,淹沒半座楚王府,進入竹林,從縫隙里溜進竹屋。
江落從未以這樣細緻、無孔不入的角度觀察過竹屋。
所過之處,分毫畢現。
層層書架,堆滿書籍古卷,箱子裡插滿法陣小旗,博古架中防止各種不知名法器。
桌案上筆架林立,宣紙整齊,硯台一方,鎮紙兩隻。墨石條盆中生長著一叢蘭花。花影下掩著一方古琴。窗簾放下來,擋著陽光。主人應該不喜艷陽,長居陰涼處。睡眠不好。香爐中有熏艾痕跡,艾草可以助眠安神。
「小姐已醒了。」
陳叔剛進來,同柳章匯報什麼。
柳章在竹帘子後坐著。
陳叔道:「她不願意喝藥,只肯吃蜜餞。」
柳章道:
「隨便她。」
陳叔道:「既存著師徒的名頭,也算緣分一場,殿下慈悲心腸,何不寬待些。」
柳章伸出手,從陳叔肩膀上抓住一根絲。他看見了無數根白色透明的絲。從屋頂來,也從地底下來,四面八方。浴桶中的江落猛然睜開眼睛,掌心劇痛。蜘蛛陡然起火,熊熊燃燒,頃刻化作黑灰。虛空的蛛網也付之一炬。她驚魂不定,緊接著門從外面踢開。
柳章出現在她的房間。
江落猝然轉身,望著逆光中走來的身影。
「你做什麼?」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興風作浪。」
「我又怎麼了,」江落蹲在花瓣裡頭,只露出腦袋,「我正在沐浴,你突然衝進來。」
柳章將一根蛛絲捻做黑灰。
他審視著江落,眼神冰冷而厭煩。
江落鼓起腮幫子吹花瓣,「所有蟲子,都是我的眼睛。你殺不完的。」
屋外的風溜進來,遊走在每一個角落。
柳章衣帶飄動。
那瞬間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精彩。
江落難得瞧他吃癟,適時道:「我想什麼時候看你,就什麼時候看你。」
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永遠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觀察著你。你知道是誰,但拿她毫無辦法。兩人在一輪又一輪的對抗中不斷試探對方底線。誰也無法除掉誰,導致了這樣一個僵持的局面。江落忽然開竅,打開新思路。打敗柳章,未必要從武力上。
她可以想辦法讓他難受,讓他忍無可忍。
「你不讓我和傅溶待在一起,那我們倆待在一起好了。」
江落趴在浴桶邊緣,歪著腦袋看他,道:「師父?有我陪著你,你覺得如何?」
她伸出自己的手臂,「你不是喜歡拴著我嗎。」
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柳章沉默了,大概是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
江落用花瓣砸他。水花蕩漾,露出肩背的線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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