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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章離開後很長一段時間。

楊玉文坐在原地,看著他留下的那杯茶。

趙志雄洞悉二人之間宿怨,知道楊玉文想要整垮柳章,問道:「大人。這正是讓他身敗名裂的好機會,您為什麼要放過他?」

楊玉文將茶杯中的水潑了,道:「時機還不成熟。」

趙志雄道:「他徒弟殺了向雲台,意圖謀害東宮,治楚王府一個謀逆罪綽綽有餘。」

「你想得太簡單了。」

楊玉文反駁了趙志雄的觀點,道:「向雲台算個什麼東西,誰會在意。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舞姬是江落殺的。謀害東宮更是無稽之談。太子未必會信。這些罪證都有活動的餘地。」

趙志雄飽含深意暗示道:「我們可以把證據鏈做完整。」

楊玉文看得更深一層,「陛下重用柳章,監管換陣。就算我將全部殺人證據呈上去,也會被視為政敵內鬥。可信度在陛下那裡要大打折扣,鬧大了,頂多治柳章一個失於管教的罪名,所有事都跟他無關,他大可壯士斷腕,讓江落負罪領死。江落死了,也傷不到柳章的根本。」

說來說去,柳章還是那麼無懈可擊。

趙志雄有點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抓住機會:「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

楊玉文道:「等著看吧。我有預感,柳章管不住那條狗。江落遲早會搞出一個連柳章也兜不住的大雷,給楚王府帶來滅頂之災。」

趙志雄思考良久,道:「屬下明白了。」

「而且……」

「而且什麼?」

「如果舞姬不是江落殺的,那就意味著兇手另有其人。這個人手法特別乾淨,一絲痕跡也沒留下,我們現在都沒找到兇器。兇手不在意太子,有意嫁禍柳章,還正好將將把柄送到了我們手裡,自己卻藏在幕後,滴水不漏。」

楊玉文捉住空氣里一粒浮沉,眸光收斂,「這個人讓我很不舒服。」

驅魔司有令,長安城內,凡豢養妖獸者,皆需佩戴頸環。大街小巷張貼告示,驅魔司鷹犬挨家挨戶發放特製頸環。

楊玉文重新啟用當年禁令,宣告了一個重大信號。那就是妖獸管控的口子即將收緊,警告犯事的,沒犯事的,從今往後夾起尾巴做人。

曾經包容並序的長安從此恢復保守風氣。楊玉文藉以換陣的藉口,加上東宮出事,連上了兩道摺子,在皇城安危上下文章,句句切中要害。引起了皇帝的戒心。

皇帝認可他的觀點。

禁令即日下達,眾望譁然。

長安低階妖獸眾多,富貴人家當做貓狗養。

秦樓楚館也養了一批供人娛樂的妖獸。這是筆龐大的生意,牽涉甚廣。楊玉文要讓所有人戴上狗鏈子,為他所控,不得不說有點瘋狂。那玩意勒在脖子上,見血封喉。指不定哪天楊玉文按錯了按鈕,所有妖獸的脖子都被他擰斷。

沒人願意引頸受戮。

只是皇帝准奏,木已成舟,此事不可轉圜。哪怕怨聲載道也必須執行下去。楊玉文熱衷於打破規矩,當他要立規矩的時候,瞬間用力過猛,得罪了一大票人,引起腥風血雨。

楊玉文對此習以為常。

黑色頸環靜靜躺在竹屋的書桌上。

江落打量這個小玩意。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指尖尚未觸及,已覺呼吸困難。

不敢想像戴在脖子上會是什麼感覺。光是一個辟邪珠,已經讓她肝腸寸斷、無法忍受了。她至今都在想辦法擺脫辟邪珠。結果又來一個枷鎖。

告示從楚王府外飄進來,被江落撿到。她看見上頭公布的禁令,寫的是妖獸,她從未把自己歸類於妖獸之中,她只知道自己是個瀟灑的大王。妖獸戴頸環,關她什麼事呢。她不在乎,緊接著便在竹屋內看到了頸環,頓時意識到那是給自己準備的。

王府只有她是妖精。

江落跟吃了死蒼蠅一樣噁心。

「我不要這個,」江落氣躁胸悶,踢了一腳桌腿,「我不戴。」

「禁令已經下來了。」

柳章預料到她必定大發脾氣,有辟邪珠的教訓在先,她不會上第二次當。

江落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給自己叫屈:「我幹嘛要戴。我又沒有殺人。」

如果人間的規矩是做了事情必須收到懲罰,可以理解。可她每天循規蹈矩,跟隨師父修煉,一點壞事都沒幹。她現在可是個令行禁止的好徒弟。憑什麼懲罰她。她思來想去,不能接受,越想越生氣,「我做錯什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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