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章道:「你沒犯錯。」
江落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同柳章對峙:「那憑什麼讓我戴?」
柳章一味教她修行正道,適應人族法則。可人族法則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承受責難。楊玉文的禁令對於絕大多數妖獸都是一場無妄之災。可事情就是發生了。世道並不公平。柳章很難跟江落解釋清楚,他明白她的無辜和憋屈。
「有一些規則,是我們必須去適應的。」
柳章心裡滿是無奈。
江落抓著頸環,憤怒地摔在地上,道:「我不!」
柳章壓制她就算了,楊玉文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這麼做。江落手腕上辟邪珠湧現紅光,她又起了殺心。
上回她還跟柳章炫耀,說她現在越來越像神仙了,辟邪珠只亮個三五回。以前每天要亮個四五十回。柳章不知道這有好得意的,但還是獎勵了她一塊銀子,讓她出去買好吃好玩的,以資鼓勵。畢竟江落以前是個走路踢到柜子,都會柜子起殺心的人。
做到這種程度非常不容易。
江落拿到錢立即花個精光,誰也不知道她把錢花哪去了。反正她是挺喜歡錢的,會找柳章軟磨硬泡磨磨唧唧漲零花錢……在這個正向的引領下,或許用不了多久,江落就能徹底摘掉辟邪珠。柳章也期待,那一天早日到來,還她自由。
她生來自由。
沒有人能奪走一個人的自由。
頸環的出現中斷既定安排,打破了他的計劃。
江落從幻夢中驚醒,意識到她本質上是妖獸。她和他們是不同的。
「你都是騙我的!」
江落不願意戴上頸環,做一個囚徒。她怒不可遏,氣得把桌上的書全部推翻。辟邪珠燙得厲害,光芒閃爍,讓她肚子絞痛。
江落疼得額頭冒冷汗。
柳章提醒她:「坐下來,不要動怒。」
江落捂著肚子,跪坐在地上,單手扶著桌子腿。
柳章起身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又氣又急的模樣,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頑童。把書桌搞得一團糟。激得殺心四起,又被辟邪珠制服。鬧來鬧去受苦的還是自己。柳章蹲下來扶著江落的肩膀,握住她的脈,助她運氣調息,撫平她躁動情緒。
柳章溫聲道:「想去殺誰?」
江落惡狠狠道:「我去殺了楊玉文。」
柳章將她凌亂額發別到耳後,道:「你殺不掉他。平心靜氣,不然會越來越痛。」
江落破罐子破摔,道:「痛死我算了,反正你不在乎。」
柳章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椅子上,讓她好好坐著。江落一肚子火氣加怨氣,還沒發泄乾淨呢,就看見柳章彎腰撿起了頸環。她頓時炸了毛,以為柳章要來硬的。
「你要做什麼?」江落有點發毛。
柳章默不作聲,看著巴掌大小的頸環,若有所思。
江落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他,道:「我,我死也不戴,你別逼我……」
柳章瞥了她一眼,「我逼你你怎麼樣?」
江落放狠話:「我上吊給你看。」
柳章聞言扯了扯嘴角。
江落難以置信,他是笑了,又好像沒笑。
她氣成這樣柳章居然在那笑。他簡直喪盡天良泯滅人性,有他這麼黑心的師父嗎?江落萬念俱灰,悲憤交加。情急之下,她把心一橫,咬牙切齒,打算跟柳章決一
死戰。既然他如此絕情,那麼也別怪她不客氣了。江落懷著玉石俱焚的心情,攥緊了拳頭。
柳章卻做了個讓人意料不到的動作。
他抬起手,讓頸環接觸自己的脖子。黑色布條似有靈性,纏了上去,像條活蛇。江落呆呆望著這一幕,始料未及。頸環戴好的瞬間。柳章扭了扭脖子,似乎也有點不舒服。但很快適應。他皮膚白膩,脖頸細長,與黑色頸環形成鮮明反差。
柳章不喜歡佩戴飾品,穿單色衣裳,整個人看起來渾然一體。頸環的存在,強調了什麼,讓人一眼就會看到他的脖子。
「你做什麼?」江落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他會自己戴上。
「你不戴,由師父來戴。」
柳章撿起被她推倒的書籍,一本一本,分門別類。
江落不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委頓困惑。
柳章道:「你沒做錯,不需要接受懲罰。」
柳章弓下腰,俯拾亂書,為她收拾殘局。每本書都回到從前的位置上。他脖頸上戴著骯髒的頸環,卻安之若素,行動如常。他一字一句清晰道:「師父教你公道,正義,和良心。你只需要相信,這些是對的。餘下的不公、不正和不良之心,都由師父來承擔。」
江落手腕上的光芒漸漸熄滅。
她木訥地從椅子上走下來,走到柳章面前,望著他發怔。
「可是,」江落歪過頭,像只困惑的小狗,「師父也沒做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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