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半闔上,遮住了外頭照射進來的光。
因平日常有些村民來找她看診,她院裡存了不少能應急的藥材。
鍾薏在院子裡熬藥,如今對這些風寒雜症如何解她早已經手到擒來。
爹爹在的時候教過她很多,可她年少時嫌他絮絮叨叨,不肯學個透徹。
如今獨自一人,才發現這些本事不僅讓她在村中好好活下去,甚至還能靠它在鎮上尋個營生。
藥罐子架在火上,濃黑藥汁翻滾,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她仔細算著時間,將熬好的藥倒出,吹了又吹,端著進了屋。
方才的冷敷不過是暫時緩解,他的燒還未退。
衛明並未睡熟,感受到柔軟觸感,倏然睜開眼,眼神帶著一絲警惕。
鍾薏無奈:「我給你煮了藥,先喝一點,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若風寒不退,會影響恢復的。」
他沉默片刻,還是是撐著身子坐起,一口飲盡藥湯,聲音沙啞:「多謝。」
鍾薏接過他遞來的空碗,遲疑了片刻,又問:「要不要用些飯?一整天什麼都不吃,對身體不好……」
他重新躺下,語氣淡淡:「不必。」
晚間,鍾薏又進去看他一眼,點上燈。
昏黃光暈染著一室寂靜,青年俊秀到昳麗的臉上紅雲褪下,呼吸也平穩許多。她很有經驗,依舊沒有放心,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只是這一下,他猝然反手攥住她手腕。
「誒!」鍾薏猝不及防,腕骨被攥得生疼,她驚呼出聲。
榻上人睜眼,眼底寒意未散,冷聲:「你來做什麼?」
她聽著他的質問,一股委屈直衝心頭。
她細心照顧他這麼久,小心翼翼,連飯菜都溫著,換來的卻依舊是這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樣。
手上的力還未松去,她皺眉,忍著疼想抽回手:「我來看你還在不在發燒……」
衛明一怔,意識到自己用力過度,忙鬆了手,可她白皙的手腕上已然浮現出四道清晰的指痕。
「抱歉……我……」
他語氣罕見地帶了幾分遲疑,可她不願再聽。
鍾薏手腕火辣辣地疼,心裡那股不滿已然壓不住,語氣也冷了下來:「晚膳我給你熱了,放在桌上,若是餓了便吃。藥一日一次,明日我上工,會提前放在廚房,記得喝。」
話音未落,她便轉身往外走,丟下一句:「睡了。」
屋內她留下的燭火晃了晃,門輕輕合上。
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仿佛一塊捂不熱的冷鐵。饒是剛開始對他再熱情再有鬥志,現在也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若是普通的病患,無論態度如何她也心無波瀾,可他或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第51章 回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次日清晨,鍾薏出門前,仍是習慣性地對著那間屋子喊了聲:「我出門了。」
她已經整理好心情,安慰自己昨夜的不快就暫且先翻篇。
出乎意料的是,屋內傳來一道低低的嗓音,隔著門顯得有些沉悶:「嗯。」
她腳步一頓,略微側頭。
這是他這幾日頭一次回應她。
下午,鍾薏從鎮上歸來,手裡提著從李芳家帶回來的菜。家裡存糧告急,她便與隔壁的李大娘商量好,每隔幾日去她那裡取些菜,月底再結帳。
大娘今日才知她家裡多了個男人,聽聞是她從深山裡撿回來的,眼睛瞪成銅鈴:「丫頭,你......你一個女娃娃跟大男人住,這成何體統?」
這已經是第三個這麼和她說的人了。
鍾薏抿了抿唇,知道大娘是關心她,違心安慰道:「他人......還可以,我們約定好了,傷好便走。」
「哦,哦......你太心軟啦,真是隨了你爹......」
李芳想起什麼,低聲神秘道,「若是他有什麼不對......你來喊我,大娘家裡還有個兒子呢,定能幫上忙。」
她心頭暖意流過,斂下頭輕聲應了聲。
走回院中,四下靜悄悄的,只那間屋內傳來鋸木頭的沉悶響聲。
她放下東西,去了廚房,掃了一眼——藥喝了,飯也吃了,連灶台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她略一猶豫,走進那屋子。
他沒有點燈,借著夕陽的最後一絲餘韻,坐在桌邊。
寬闊肩膀攏在一身布衣之下,身形清瘦,他低著頭,側臉認真,用平日她拿來砍柴的刀鋸磨蹭木料,發出刺耳的「嚓嚓」聲。
鍾薏怔了怔,目光落在他手裡的木劍上。
「你做這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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