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
咽下去。
只要她還肯留他,只要她還肯。
血腥味在嘴裡翻滾,他掬了一捧冷水漱口,水溫冰得過分,腥氣
卻黏得甩不脫。他含著那股涼意一下一下壓著,直到喉嚨發澀,才慢慢吞下。
手腕的傷口還在流血,血珠順著指尖滑落,他漫不經心地用袖子擦了擦,擦得一乾二淨。
他低頭,瞥見灶台上那把沾滿鮮紅血跡的刀。
他站著望了片刻,眼神慢慢收斂出清明。
——對。
漪漪還沒吃飯。
燒肉。煲湯。再做她喜歡的甜食……
他喃喃著,唇角浮出一點恍惚的笑。
只是,屋裡肉不夠了。
他轉過身子找了一圈,眼角一跳。
不對,還有。
灶火舔著鍋底,在濕潤的空氣里一跳一跳地起伏,湯鍋咕嘟咕嘟地響著,甜香瀰漫開來。濃得有些粘。
他認真地攪動著湯底,忙活著,熱氣一圈圈湧上來,心情逐漸開朗。
心里那些蜷曲的疼痛、無力、撕扯著的欲望,全都被這一鍋熱氣熏得模糊了。
時辰差不多,他把鍋蓋蓋上,抹淨手上的水痕,走到院門邊。
他貼在門上聽了聽,外面一片安靜,那些令人作嘔的聲音全都沒了,只剩一片安寧。
指尖搭在門上,停頓了半秒。
縫隙幽黑如裂開的墳口,裡面藏著的那雙眼,陰鬱、灼熱。
她還在那裡。
和清晨窺見的那一幕一模一樣。
背對著他,身形纖細,發梢柔軟,穿著他精心挑的衣裳,沐浴在一層溫暖的淺金色里,像一團蓬鬆的、永遠抓不住的雲。
——怎麼可以?
衛昭攥緊指尖,指節發白,胳膊上的傷口又要崩開。
他放鬆身體,邁出腳步。
僵硬地,一步步,朝她走過去,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慢。
離她只有兩步遠。
衣擺的余香纏在鼻尖,衛昭呼吸一滯,膝蓋一軟,整個人幾乎要跪下去。
——親她。
——抱住她。
他幾乎能聞到她肌膚上蒸騰出來的溫熱氣息。
蒼白的手輕輕探出去,渴望著,試探著,討好著。
只要碰一下。他就能活下去。
可鍾薏在前方坐著,連頭也未回。光在她身上流轉,把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拉得無限遙遠。
衛昭僵在原地。
——不可以。
她說過的。
再亂來就滾。
他彎下腰,手指一點點撐著地面,臉頰擦過冰冷的磚縫。
——舔地板。
——舔她走過的影子。
——漪漪……
——我好乖的。
——不准丟下我。
鍾薏背對著,聽到門開的動靜,手指微頓,卻沒有回頭。
她還生著氣,氣他方才的失控,還敢在外人面前挑釁她。
那條瘋狗一旦有了縫隙,就想反咬她一口。如果不是她在最後一刻把他控制住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鍾薏打定主意要讓他痛苦,不理他。
他就是要被懲罰了才能知道到底誰是主人。
背後的人動了動。
步子極輕,停在一定的距離,再也不敢靠近。
鍾薏在心里笑一聲。
果然,再瘋的狗也是能教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什麼時候不該碰她,什麼時候該碰了。
她還算滿意,繼續低頭忙著手上的事,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直到良久良久,背後才終於傳來他低低的聲音:「漪漪……吃飯吧。」
鍾薏故作冷淡地應了一聲,連眼尾都懶得動一下,從他身側擦肩而過。
他沒有像剛才那樣纏上來,只低著頭,跟在她身後進了堂屋,動作輕得幾乎踩不出聲音。
把飯菜一一擺好,又坐下,悄悄抬眸,緊緊盯著她用膳。
「怎麼樣?」他啞著嗓子問,帶著顯見的討好,身子甚至在發抖,興奮得有些不正常。
鍾薏掃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水平嗎?
但她知道他也是要夸的,於是唇瓣動了動,還是表揚了一下:「還可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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