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喜歡過她嗎?」
「沒有。」梁靳深斬釘截鐵地回答。
合上厚厚一本文件夾,三十節鋼琴課所學的所有琴譜一齊壓在她膝蓋上,拽住曲鄔桐飄飄然的心情。
「那你為什麼不澄清。」
梁靳深沉默一剎,橫平豎直地回答,「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麼需要澄清?」
「而且,因為對方是女生,涉及情感問題,如果我貿然澄清,可能會為她帶來更多的煩惱與揣測。」
「陳沛沛正常地進行了幾段戀愛也已經結婚了,其中當然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以為大家都已經瞭然了。」
嘆息,曲鄔桐有一點難以言說的羞愧,「不回應在某種程度上總是會被人誤讀為默認。」
梁靳深總是那麼乾淨那么正直那麼貼心,在他面前,自慚形穢的感覺很容易叢生。
「你很在意是嗎?」梁靳深後知後覺地懊惱。
什麼乾淨正直貼心全部都被丟在腦後,此刻他只在乎他的這些緋聞是否讓曲鄔桐煩惱或傷心,是不是曾將她從他身邊推遠。
點頭,曲鄔桐不出聲。
「你……」梁靳深猶猶豫豫,「你吃醋了是嗎?」
臉有點熱,她遲疑著,搖頭又點頭。
「對不起。」臉上的神色黯然,梁靳深後悔自己的高高在上與置身事外。
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為曲鄔桐一人召開新聞發布會,「陳沛沛與我清清白白。」
「她不喜歡我,甚至會有些討厭我,那些緋聞都只是空穴來風罷了。」
豎眉,曲鄔桐終於捨得抬起頭,「她幹嘛討厭你?」
她的胸膛中悄然攀升的不舒服的情緒與「愛屋及烏」這四個字有關嗎?
第43章 Level8.285%
不主動也不願意在背後嚼人舌根或議論別人,這會讓梁靳深聯想到伴隨成長過程的絡繹不絕飄進他耳朵里的那些與自己有關的惡意揣測與評論。
拿起她手中的裝滿琴譜的文件夾,他牽住她
的手,溫和地笑笑,習慣性地息事寧人,「討厭我自然是因為我有值得討厭的理由。」
低著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曲鄔桐伸直五指,幼稚地與他攀比手掌大小。
平心而論,梁靳深的手比她的手更適合彈鋼琴,細長漂亮,輕而易舉地就能在黑白琴鍵上橫跨十度。
「你太沒脾氣了。」曲鄔桐模仿他的語氣與語速。
這是曲鄔桐第二次對他說出這句話,梁靳深的心臟輕輕一跳。
一中禮堂,十八歲的曲鄔桐與梁靳深各自坐在自帶的藍色塑料小板凳上,並肩坐在一班第一排。
又是一年一度的雅典娜助學金頒獎儀式,但因為高三學習節奏緊張,一中領導將頒獎儀式與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表彰合併召開。
梁靳深以雅典娜特等助學金獲獎者的身份坐在第一排,而曲鄔桐也對於自己期末考全縣第一名的成績很滿意。
頒獎台上,陳沛沛的珍珠項鍊耳飾與當季最新限定名貴禮服太過閃亮,吸鐵石一般招來紛紛議論。
大小姐高高在上,自然什麼都聽不到,只需要在乎自己的臉側向哪一個角度拍出來的照片最漂亮。
儘管曲鄔桐再怎麼「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埋頭做題,依舊都能聽見周邊不停翻湧的細碎討論,
悄悄瞥了眼身旁認真看著膝上攤著的那本課外雜誌的梁靳深,曲鄔桐想,他肯定聽得比她清楚。
或許是又一次超過他的好心情縱容,也可能是耳邊的流言蜚語太過難聽,曲鄔桐忍不住開口,沒有前因後果地詢問。
「你會厭煩這些聲音嗎?」
察覺自己的貿然與冒犯,曲鄔桐迅速垂眸,眼睛聚焦在筆下的那一道磁場題目,佯裝剛才開口的不是她。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她的聲音飄向梁靳深。
「會。」
手背浮現青筋,梁靳深的聲音平淡。
梁橋與陳青的失聰讓他們擁有了對於一切好的壞的討論都熟視無睹的能力,但梁靳深無法自然地繼承這一能力。
從有記憶起,梁靳深聽過各種版本各種表述的「他父母是聾人」這句話。
幼兒園時,牽著陳青滿是繭子與瘡口的粗糙的手,他目睹一個個玩伴聽見這句話後避禍一樣地遠離他;而陳青絲毫未察覺,依舊笑著替他給大家分糖。
小學初中時,梁橋參加他的家長會,這句話又響起,那些上一秒還羨慕他的成績的家長同學下一秒就露出同情的目光;梁橋什麼都聽不到,驕傲地一遍遍查看他的成績單。
高中時,這句話的變式與陳宇存的善心一同泛濫,「陳沛沛」這三個字與梁靳深形成強關聯,被反覆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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