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皇宮,身處金樓玉闕里時心中總是惶惶,心臟空懸,如何也落不到實處。
她對鄭貴妃其實不算全然相信,這種置疑更多來源於對鄭家曾經所為的難以信任,但無論鄭貴妃願助她是出於對鄭家來路的打算,亦或是對她與姜家同憂相救的惻隱,放眼當下,這都是她應當選擇的一條路。
回府不久,姜滿等來了一道懿旨。
也等來了一個人。
得知她落水,太后雖焦急,卻被鄭貴妃勸著再翻了一遍黃曆,應允二人的婚期拖延一月,將日子重新定在了春時。
才接了太后的旨,青黛來稟,說是三皇子來了。
再一抬眼,身影已跨過了府門。
即便二人熟稔,洛長安前來姜府也熟門熟路,但他每次前來仍規矩有禮,從未如眼下這般焦急。
姜滿看著他被匆忙步履拂亂的袍角,目光躲閃了一下。
雖只三日的光景,她卻好似已在夢中泅渡數遍輪迴,眼下看到洛長安,夢中的場景緊隨著浮現出來。
她壓下眼眶的酸脹,抬首,正迎上他望來的目光,露出一個稀鬆平常的笑,道:「你來了。」
洛長安的神色顯然比她急切許多,走近兩步來牽她的腕子。
他邊探著她的脈息,邊問她:「你怎麼樣?」
二人的衣袖才觸到一起,青黛識眼色地退下了。
姜滿倒沒躲,任他按著她的脈搏,手腕在他掌心的溫度下漸漸回暖。
她道:「已不礙事了,我聽說,歲除那夜是你救我,你的身子如何?」
洛長安聽著她的話,探過她的脈息,眉眼略有舒展。
他確認她不會再有性命之憂,手卻沒放開,道:「不必擔心我,我早沒什麼大礙了。」
姜滿看著他蒼白的唇色,知道他在逞強。
她的目光下,洛長安唇畔微動,似有掩飾。
他轉而道:「下朝後本想去瞧你,卻聽說你已回來了。」
姜滿點了下頭:「在那種地方,心裡總是不安寧。」
洛長安斂起眼睫。
姜滿本只是隨口應一句,未想到叫他難過,於是又道:「眼下這個時辰,你該在明正司才是,怎麼跑來了?」
洛長安的目光黯淡了些,鬆動指尖:「方才,我接了旨。」
姜滿的手腕僵了僵。
她道:「太后娘娘思慮周全。」
洛長安看著她,想將她看透似的,目光也不放開。
好一會兒,他道:「南越的使臣即將入京,我奉旨前去迎候,需得出燕京城一趟,有些時日才回。」
姜滿這才意識到,他們說的不是一件事。
洛長安又道:「歲除那晚,在燈花台行兇的刺客已查清楚,只是查過去的時候,人已自戕而亡了。」
姜滿聽著他交待,立時猜到了罪魁禍首:「是洛璟的人。」
洛長安頷首。
姜滿的思緒活絡起來:「想必是他白日與旁人的密談叫我聽到,想滅口我呢。」
「他不會有這個機會。」
洛長安的目光里染上幾分銳意,很快又收起,溫聲道,「你放心,我離京前會安置好一切,魏澄會留在京城,隨時將消息稟報給你。」
姜滿信他所說的。
他說會做的事,就一定會做。
她只管應,輕輕點頭。
洛長安再次盯著她瞧。
姜滿被他瞧的心裡慌亂,抬手擋他的眼。
她遮住他的眼,卻攔不住他開口說的話,他攥著她的手指放在眼前,問她:「你有心事?」
姜滿抽了下手,拗不過他,只得放棄。
「沒有。」她說。
洛長安輕聲嘆息。
「可我有心事。」
他沒有挪開她的手,在她掌心覆落下的陰影中輕聲開口,「小滿,你等一等我,好不好?」
你等一等我,再等一等我,好不好?
曾在夢中聽過的話語滾在耳畔,姜滿的指節頓然繃緊。
她觸到他細碎垂落的額發,指尖一灼,收了回來。
她不知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從何處來的。
只是這次,她沒有應答他。
自太康回京後,姜滿的身子本便虛弱,加之落水後時不時發熱,她索性閉門不出,好生在府中將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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