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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安捻著殘留在手中的茶葉碎屑:「八成是知曉別月樓中已換了天地,也或是,他得知了當年是皇上害死他的生母,又險些將他溺斃在襁褓中的事。」

不管是哪一樁,洛璟眼下肯走最險的一步棋,已然是等不及了。

紙張揚起的灰燼已消失殆盡,姜滿看著爐子裡顫巍巍的火,還是出了會兒神。

她在想洛長安說的話。

在想……人心無常,皇上分明因先皇所為得到如影隨形的痛苦,卻又將當年的痛苦加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成為了先皇那樣的人。

不等回神,耳畔又傳來一聲輕笑:「他太著急,如何能算得過這一輩子都工於心計的皇上,選在此時動手,他沒有勝算。」

姜滿揮散思緒,點點頭。

曾經的洛璟佯裝弱勢,蟄藏多時,終在洛長安離京前往北地時下手,才叫所有人措手不及。

而今不是。

洛璟在他們二人前往太康,去過別月樓後失了方寸,又在南越使臣入京時叫皇上早早看出他的野心,直至如今,已是自亂陣腳。

姜滿又問:「那如今,我們當如何?」

「不必思慮過多,明日我會讓周瓷去一趟南原,比起我,陸長平更需要這個把柄來剪除她在南越的敵人,屆時她自會有所行動。」洛長安看著她,撫過她輕蹙的眉心,「我們只管隔岸觀火就是。」

如洛長安所言,不多時,自燕京送來了一封密信。

信中所言,皇上染病,將命五皇子監國,代為處理朝政。

密信比洛長安留在燕京的探子送來的消息還要更快一步,是鄭貴妃的手筆。

信送到王府時候,姜滿正聽人稟報南安各處所建居養院的進程,與寒窯的修繕事宜。

熙國邊地此前多年與南越北契均有干戈,在外耗費兵力,實則所耗皆出自百姓身上,今歲春,稅收加重,橫征重賦下,多地百姓已苦不堪言。

而如今,她與洛長安身在南安,雖對南安之外有心無力,卻總要保南安此地的安泰。

魏澄候在門外良久,待幾人議事後紛紛散去才走進,對姜滿低聲稟報密信之事。

姜滿安靜地聽著,並不感到意外。

洛璟還是動手了。

魏澄前來,而非洛長安親自來與她商議,是洛長安已拿定了主意。

於是她問:「殿下如何打算?」

魏澄應:「殿下的意思,等。」

姜滿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那便等罷。」

鄭家站在皇上一邊,榮辱都仰仗著皇上,自唯皇命是從,鄭貴妃此時急急傳來密信,無非是希望洛長安出手。

坐山觀虎鬥,她與洛長安並不想做那隻與洛璟相互撕咬,被用來給鄭家和皇上觀賞的虎。

又二月,燕京果然傳出皇上染疾休養,五皇子代為處置政事的消息。

自那日在王府書房見識過洛長安與姜滿的爭執,任大人已許久沒有動作,更不敢向燕京傳遞消息。

畢竟,私自傳信的行徑被王妃點破在先,而他們這位王妃平日裡看起來與人和和氣氣,卻不想是個如此善妒易怒的性子,若再傳信回去,真叫王妃逼迫著捎帶上一道請奏和離的摺子,指不定又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屆時王妃與王爺鬧過,再度講和,一切又成了夫妻間的家務事,反倒他惹來一堆爛攤子,惹得官職不保。

其餘人留意著任大人的舉動,也不敢輕易有什麼動作。

轉眼入秋,氣候轉涼,與前世的時間相差不多,秋時,元陵寄來一封信件。

蘇棠懷了身孕,大夫算著,約在春時臨盆,屆時若二人得閒,便回元陵瞧瞧,同慶小孩的滿月。

與此同時,燕京又寄來了密信。

這次的信出自宋迎溯之手。

信中所言一是關乎太后,半月前,宮中忽而傳出太后舊疾復發,臥床不起的消息。

消息不切實,還需得細細查證,不過,這消息如今飄在皇城裡,想必不多時便會傳到南安。

二是,皇上休養之餘,秘密召見了幾個身居要職的臣子。

鄭家也有人被傳召,悄聲前往。

傳召臣子的當夜,有兩隊人快馬出了燕京城。

一隊人走的是鄭家傳急信的官路,另一隊人向南,往太康的方向去了。

姜滿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眼下所見,燕京已是暗流涌動,正如他們當初所想,皇上始終警惕他二人,而南安始終沒有風吹草動,連些許蛛絲馬跡也無,更叫他疑心叢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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