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峻沒理,三兩步跨入宗祠,眼看那一排排的牌位沉澱著心緒。要說自朗韶音走後,他最不願面對的是誰,那定屬這個女兒。可每每心煩意亂時,他又最想見她。
她長得像他也像母。
「知道錯了嗎?」
粉淡的櫻桃口微微揚起,溫愈舒臉上稚嫩尚未脫盡,但一顰一笑里儘是冰清:「女兒知道錯了。」語調悠悠,其中不乏諷意又透著股漫不經心。
溫棠峻不喜她這調調,雙眉漸鎖起:「錯哪了?」
「錯在…應該成全她們,不該插手讓她們找錯人表錯情,從此錯過心悅之人。」溫愈舒抽了掖在袖子裡的帕,纏指繞著玩。
話敲在他心頭,她這是在諷刺他。溫棠峻思及過往,一時竟啞口,不知該怎麼去說那些舊事。
「但是父親啊…女兒如此,也是溫雨琴和溫雨玫逼的。溫雨琴想踩著我與誠黔伯府的親事去夠二皇子的正妃位。溫雨玫呢,一個記嫡,仗著有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就想謀我的親事。」
溫愈舒輕哂,仰首作天真樣:「您不覺她們兩個都有點太貪嗎?二皇子的正妃是不可能從咱們溫家出的,女兒把溫雨玫那個記嫡送去謀個側妃,也算是保了溫家的面兒。而且…她做了那麼多年的庶女,慣會看臉色行事,也適合當小。」
深吸氣,溫棠峻面上冷峻。她和她娘一樣,總是能惹他動怒。
「至於溫雨琴…」一聲哀嘆,溫愈舒自怨自艾起來:「女兒深知自己這個喪婦長女缺乏教養,配不上誠黔伯府嫡長孫。手心手背都是肉,未免祖母她們為難,女兒便自退讓。這也算是捨棄小我,成全大局了。」
溫棠峻壓抑著心頭怒火,沉聲道:「你還知道自己是溫家女兒?」
「知道。」溫愈舒眼波流轉,笑望向那些牌位:「這也不是女兒能決定的事。」
敢情還委屈她了,溫棠峻腮邊鼓動了下:「既知道,那你就該清楚,溫家可與誠黔伯府聯親,但卻不能把女送進皇子內院,尤其是嫡女。」
當然清楚。因為僅僅與誠黔伯府聯親,溫家於奪嫡上還保有餘地。但嫡女入皇子後院,便是跟二皇子徹底綁牢了。溫愈舒眨巴了兩下眼睛:「溫雨琴那個長房嫡女都不清楚,女兒該清楚什麼?」
「你跟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難道我不是溫氏嫡出?」
「你母親是朗韶音。」溫棠峻知道他這個女兒有多聰明,過去也有遺憾過其非男兒身。可隨著她長成,他又愈發慶幸…她是個女孩兒。
宗祠內寂靜。溫愈舒面上生揶揄,眼裡冰寒。
溫棠峻寬袖中的手漸漸收緊,多少年了,他以為這個名字不會再從他嘴裡吐出。
「原來父親竟這般高看我娘。」溫愈舒凍得發紫的指撐地,移動僵了的腿艱難爬起,身子晃蕩,立穩了之後慢慢轉過面:「我以為你很恨她。」
「我與你娘……」
「現在是沒那麼恨了嗎?」溫愈舒眼裡泛起淚:「也是。她早早知道自己的死期,從奮力掙扎求生,到病痛蠶食盡她的意志,死心接受自己的身子在一天天的潰敗。她生不如死了六年,您看了六年,更是目睹她沒得好死,還有什麼恨…不能消弭?」
雙手緊握,全身都繃緊了。溫棠峻看著女兒,聽著她的控訴,心絞痛,卻說不出一句辯駁。
「我娘是真的後悔送走您心尖上那個賤人了。」溫愈舒腿有了點知覺,往前挪了一步,更是逼近她父親:「她臨了還在彌補,給你擇了個多好的繼室?聽府里不少老人說,邵瑜娘的性子像足了那個賤人。您也確實喜歡,三年抱兩,女兒都替您高興。」
「溫…愈…舒,你說夠了沒有?」溫棠峻眼眶都紅了。
溫愈舒盯著她父親的眼睛,在里看到了憤怒與痛,臉上泛起了笑:「到底是心頭硃砂,碰不得。不過見您如此,女兒竟有一絲感激那賤人了。真的,沒有她的死…」抬手指著她爹的左眼,「您也不會活得不痛快。」
溫棠峻一直都不想承認,但此刻卻再無法逃避:「你恨毒了我吧?」
「這麼明顯嗎?」
溫愈舒淚眼笑開:「我娘說她不後悔嫁進溫家,可我卻希望她沒有遇到過你。如此哪怕是嫁一平頭百姓…她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淚滾落眼眶,順著臉頰下流。「其實女兒一直想問您,您即有心喜之人…為何還要娶我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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